她奶奶吓得不敢出门,养了一年多才缓回来,再有个后爸疼疼她,可能就会忘记她奶奶的事。”
老人家遭受不住儿子去世的消息,想法变得有些偏激。那段时间李玉兰除了以泪洗面就是把温九素当成金笸箩,寸步不离地跟着孙女,丁点不给人碰,害怕温启洪唯一的独苗有什么闪失。
温九素被她草木皆兵的作态吓得房门都不敢出,就害怕看见奶奶。高熙从悲伤中缓过来才发现本来活泼好动的女儿变得胆小如鼠,不敢和人说话。她心痛无比之下恳求带女儿离开温家搬去理发店,直到温启洪忌日那天哄了很久温九素才愿意回去看望奶奶。
高熙对那位和善的老人说不出重话,软声道:“启洪他妈只是伤心过度,现在好多了。妈你不要再提以前的事。”
“我不提前人,你也要看以后。”
梁巧竹有些难过地说:“你还年轻,却过得像个尼姑一样六根清净。你爸那人不会说话,想到你就去抽水烟。一会儿你看见他,替我说说他,不能把烟当饭抽。”
高熙眼里闪过狐疑,难道这是她妈采取的迂回之术?掩下怀疑,安慰道:“你们不要太操心,我今天和他见了一面。”
“真的?!人怎么样?听你大姨说人不但长得俊还高大威猛。”
梁巧竹惊喜之色顿现,大概察觉变脸速度太快,勉强压下好奇,装作怨怼道:“哪能不操心,让你搬回家住也不肯,孤儿寡母待在理发店不安全!”
高家前年新盖的平房有四房一厅,分家后高重山夫妇住一间屋,大儿子高文昌夫妇带着小女儿住一间,两个孙子住一间。
她不愿搬回来除了不想理会邻里或可怜或刺探的目光,还有原因就是不耐烦梁巧竹时不时的提一句相亲,一时半会的相处还行,时间长了难免产生嫌隙。既然理发店有安身处,干脆省事点搬去那住。
高熙笑嘻嘻地转移话题,撒娇:“妈,今晚我和素素陪你睡,赶爸去睡泽明他们的床吧!”
梁巧竹想着在睡前还能再劝劝她,忙不迭地答应:“那两个臭小子的被子臭烘烘的,就该让你爸去睡。”
“什么我去睡?”
高重山在围墙上磕掉烟灰,经过高熙就一句话:“回来了。”
梁巧竹看不得他闲庭漫步的样子,轻嘲:“让你去看看田里的水位有没有下降,没叫你去看揽月河的水少没少。在外面晃多长时间了?现在才着家!”
高重山不跟她计较,抽了口水烟,问高熙:“阿喜,理发店生意还行吗?”
“还行。”
“嗯。”
父女俩再没话讲。
梁巧竹干脆推推高熙,说:“你去厨房看一下饭灶下的火灭了没,这里让你爸来干。”
“铃铃铃!”
全部人抬头看向外面。
“妈!我们回来了!”范秀芹把高泽芸抱下地,人还没进门就开始喊。
刚上一年级的高泽芸脚一碰到地就跑到梁巧竹面前,清脆地把人喊一遍才发现角落的温九素,立刻眼神发亮地跑去找小表妹玩。
梁巧竹怪道:“怎么还有自行车?”明明走水路更方便。
“高盛刚买的,偏要骑车回来。我和小芸坐在后面快被晒脱皮了。”范秀芹嘴里埋怨,脸上却充满骄傲。
梁巧竹免不了唠叨:“你们不能赚了两个钱就乱花......”
“妈!我们心里有数!”
高盛小心翼翼地把自行车摆在院墙下,连忙打断她的话回头说:“今天回来是有喜事和你们说呢!刚好阿喜也在,顺便听听。”
高熙暗衬:今天的喜事有点多啊。
直到月上梢头,高盛坐在院子里乘凉才说出回来的目的。
高重山略微沉吟,开口:“既然你岳父也支持你出来单干,那你就趁年轻搏一搏。”
梁巧竹还是担忧:“可是国营饭店是铁饭碗呐!万一自己单干赚不到钱还能回去接着干吗?”
高盛苦笑:“妈,现在不比从前。国营饭店放不下自己的身段做出改变,外面多的是好吃实惠,服务又好的饭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岳父才支持我出来单干。”
“那...那...”梁巧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埋头照顾温九素。
范秀芹给高盛打打眼色,让他先去把车子推出院门,笑道:“素素今晚去不去二舅家?小芸表姐很想你呢!”
“过几天我送她过去吧,今天你们骑车不方便载那么多人。”高熙俏皮地眨眨眼:“我还能顺便蹭一顿饭。二嫂,你到时不要赶我出门。”
范秀芹哼道:“我怎么舍得赶你,一定要把素素送过来,小芸攒了很多布料头,说要给素素做衣服呢!”
“铃铃铃!范秀芹你还走不走!”
“知道了!说多两句都不行,只会催催!”范秀芹朝外面嚷了两句,扭头道别:“爸,妈!我们走了!”
梁巧竹连忙追出去叮嘱:“夜路不好走,骑车慢点!”
“知道了!”高盛头也不回地喊道。
高熙站在边上看着远去的一家三口想:她是不是该做出改变了?
“诶,现在人人都说做生意。”梁巧竹扭捏地别过脸:“今晚看你爸挺喜欢吃那道凉拌鱼皮,做法好像挺简单的,你说我是不是也可以去摆摊卖?”
“……”高熙扶住大门,内心无力呐喊:妈!你只是把鱼皮从袋子里装到碟子,不要对你的厨艺出现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