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废弃的地方更没通电。
门一关,整间屋子幽暗,密布透气。
罗成望了眼倒在地上装死的男人,回头问:“我下手重吗?”
还没等刘四栋吭声,罗成又走到架子旁,扔掉铁棍,换了一个木头的,待他折回来,在手里掂了掂,又对刘四栋道:“那用这个,刚开始,吓坏就没意思了。”
刘四栋的嘴咧到耳后根,发现这男人也不是个好惹的主,面上装着沉静,实际内心比谁都疯狂。
“欸...”罗成抬起腿,朝地上人踢了两脚,“醒醒,你得清醒着,不然我怎么跟你说话?”
陈远德喝到凌晨四点,赌到四点,头磕在车厢颠簸一路,又加上罗成先前几棍都下了歹劲,现在浑身瘫软倒底。
潮湿霉腥的水泥地上的男人胳膊渐抬,蠕动:“...放了我,你真认错人了...”
话刚落,腿肚上传来触觉,罗成突然暴怒,一脚甩开,他克制了情绪,上手拍了拍他脸,“你不叫陈远德?你爹不叫陈立海?”
刘四栋站着看戏累,扯了个废弃木箱坐着,戏谑笑看道,“他在质疑我能力啊,我怎么会找错人。”
罗成抬脸对上喇腿而坐的男人,倏地笑了:“那你觉得他该不该打?”
刘四栋刚想出声,罗成狠狠朝他颧骨砸上两拳,这次只锤了两下,收回来,继续说:“你不是弑父的人渣?不是害死一车人的凶手?”
陈远德硬生生挨下去,两眼冒着金星,半张脸沾着地面,咳了几下,嘴里带着血沫子。
罗成提了下裤子,半蹲着捏上他脸转过来,见他死活不张嘴,说:“六年前的十月三号,你明知道你爹下午要跑车拉客,还在车底下动手脚,你说你是修车还是害命?”
一阵阵回忆冲击着两人的大脑,陈远德一生污点的开始,又怎么会忘,但他死活不承认,不吭声。
当年这么大的新闻,不想知道都难,刘四栋后知后觉到什么,朝那边喊了一声,“欸,你意思说,他才是凶手?”
罗成甩甩膀子,站起身,是回刘四栋的,但目光还在底下抽搐的人身上,“不然我弄这么一局?”
刘四栋骇然。
没要多久,陈远德开始仰面发笑,不知是挑衅还是什么,总之罗成越来越狂躁。
“你弄死我也没用,人死都死了,案子也结了,还有谁会记得那段屁事?”陈远德沉笑。
罗成揪着他领子,一下一下的挥着拳头,听着一记一记爽快的声音,刘四栋有点沉不住气,开始手痒痒,一步一步朝二人那边走。
陡然间,规律的响动从罗成裤兜里闷闷传出来,他先是没管,但那声音莫名的执着。
停了片刻,罗成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
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他蓦地定住目光,迟疑了几秒,才缓缓迈上步子往边上走,靠近门,但没迈出去。
刚接上,一句舒软的声音钻进耳朵里,罗成知道,她刚醒。
梁韵手往另一侧被褥摸,“你去哪里了...”
罗成转头看上一眼,再回来,声音轻了,“醒了吗?”
“嗯...”梁韵还闭着眼,嘴角带着弧度,“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玩?怎么不见人了。”
“我给你发消息又没看?”
“没,还没来得及看呢。”梁韵转了个身,轻轻笑:“你是不是去买早饭了?”
另一头,换了人。
刘四栋围着孙远德打量了一圈,啐了一口,越看越不像人,脚底踩上他腹部,往下一摁,那人下意识低叫起来。
罗成霎那间回头,立刻捂紧听筒,瞳眸瞬间黑了下来,沉眼示意刘四栋。
刘四栋撇撇嘴,不情愿地松下脚。
场面又恢复死寂。
“罗成?”电话里头喊,“你那边什么声音?”
“哦,没事。”罗成把手拿掉,问她:“饿了么,还吃之前那家店成么。”
小院里响起动静,梁韵说:“好。”
挂了电话,罗成瞬时抬脚往两人方向走,骂了一句:“我他妈是不是不让你乱来?”
刘四栋不甚在意,“哎呀,你来我来不都一样么,直接弄他不就行了。”
地上那人意识慢慢变弱,罗成不再动手。
刘四栋问:“说吧,想要他胳膊还是腿?还是说两个都卸?”
罗成摸了把额头的汗珠,侧过身,解开羽绒服的拉链,踢开箱子上的废弃铁皮坐下去。
他一直盯着陈远德,盯了很久,刘四栋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结合之前的种种,他卯足声音,说:“一直没问过你,你跟这败类有什么关系?”
问完,刘四栋把自己说笑了,败类...没想到这词有一天还能从他嘴里形容别人。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比起他,至少杀人害命的事不会碰。
“我老子,我妈...”罗成坐着,两条胳膊搭在箱子上,目光深远,“还有我妹妹,都死在那辆车上了。”
一种莫名的直觉,在他话出来的那刻,刘四栋证实了。
他试探问:“所以你要的不止是这样?”
沉默了半刻,罗成仍没出声。
刘四栋心里有底了,他说:“兄弟,你想清楚了么,要真这么做,性质就不同了。”
如果只是发泄出气,随便弄残点胳膊腿,到时候找个时间送回去,倒腾倒腾,再伪造成醉酒摔的,脱身没有问题,要是涉及到命案,基本就没退路了。
门缝渐渐变亮,细窗下的仓库光暗搀半。
罗成这样说:“所以你不准插手,更不能违背我的话。”
刘四栋心中异样,沉坐他旁边。
“但我今天不能动手。”罗成侧头,“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几天。”
刘四栋没明白这句话,直白地看他。
“刘四栋,再帮我最后一个忙。”
刘四栋几乎没犹豫,偏头道:“你说。”
“我今天要出趟远门,不长,三四天就能回来,我希望你能记住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