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国营中的明月看了眼半空中的烟火,就知道事情已经朝着她预料的方向而去。 果然江云起是个贪心之人,不会舍得放弃到嘴边的利益,所以原路不通,他一定会换道。 而那一条林中道是她特意为他和他的重甲兵准备的‘厚礼’,相信他如今已经收到了吧。 那么,她这边也该行动了。 明月对着周主将点了点头:“东风已至,袭营吧。” 周主将面露大喜之色,立刻让底下的士兵们传令下去:“集结兵马,准备出发。” 在吴国寄以厚望的重甲兵被围困之际,却也是宋国发起进攻的最好时机。 毕竟那许将军和江云起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一日不仅是吴国等的良机,亦是宋国一直在等的东风。 哪能被动挨打啊,出其不意,主动出击,势如破竹才是明月的本意。 当江云起和数万重甲兵在林中与宋国士兵厮杀时,宋国的三十万大军已经悄悄地行至吴国境内,而吴国军营里头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当宋国士兵们动作快捷而迅速的冲进了吴国军营,朝着那些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的吴国士兵砍过去时,身上的疼痛才叫他们知晓这不是梦。 “有敌袭。” “宋军攻过来了,快跑啊!” “快醒醒啊,宋军来了,快,快拦住他们啊。” “宋军怎么进来了?天呐,好多的宋军……” “快告诉将军,敌袭……” 随着吴国士兵惊慌又焦急的喊叫声,以及外头短兵交接的嘈杂声,那些早就歇下了的将领,这才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本来还梦着成为了天下总将军的许将军,被亲卫叫醒时还满脸不高兴,直到他听到外面冲天的厮杀声,这才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许将军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宋军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过来?江云起不是带兵去袭击宋军了么?” 可亲卫又哪里知道为什么? 亲卫早就急的不行了,这会儿也顾不得尊卑,连忙摇着许将军的肩膀道:“将军,宋军都打到家门口了,你就别再记挂着那江云起了,快些拿主意吧。” 许将军醒过来神,一边着急忙慌的穿着战甲,一边问道:“宋军来了多少人?怎么就毫无声息让他们摸到了营地来?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亲卫低垂着脑袋,差点要哭出声来:“黑压压的一片,数不清的宋军啊,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好多兄弟在睡梦中就丢了脑袋,现在营中很多新兵都已经丢盔弃甲想要逃……” 许将军闻言心底一沉,厉声道:“让所有人都给我拿起武器对战,当逃兵者,杀无赦,绝对不能让他们起这个心思。” 只要有一个人丢盔弃甲逃跑了,那整个军营的士气就都垮了啊! 然而许将军便是再如何制止,也挡不住如今的吴国势颓。 随着宋军的越杀越勇、越战越强,越来越多的吴国士兵失了斗志、边战边退,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恐慌与惧怕。 在吴军中的万昱见着时候到了,竟然将手中的兵器往地上狠狠一掷,又将身上的铠甲解了下来扔在地上,跪倒在地,大喝一声道:“我投降,我早就不想打仗了,家中的爹娘还在等着我,我也不想死,我投降了。” 万昱是谁?这可是之前李将军当主将时的千夫长,是新兵蛋子们的领头人,是军中许多将士敬佩的对象。 而此时他居然投降了。 这仿佛就给了吴国军中的人一个信号,吴国败了,他们败了。 而战败就意味着死亡。 可是这些普通的士兵也想活着呀,谁家中又没有几个亲人等着呢?谁心里又没有几个惦记的人呢? 于是越来越多的吴国士兵放下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跟着喊出了投降的话语。 在许将军赶过来时,外面已经兵败如山倒,他手下的士兵竟然大部分都投了降。 哦不,严格说起来,这些人其实是李将军的士兵,他不过是才接手没多久,可…没了,一切都没了。 许将军的脸色控制不住一黑,面露颓然之色,‘噗’地一声竟然吐出口血来。 亲卫见了胆战心惊,忍不住大吼一声道:“将军。” 这下子好了,周围的人见着主将竟然都已经吐血了,心里憋着的那股气一下子就散光了。 “不要杀我,我投降。” “我也投降,我知道宋皇是个好皇帝,肯定不会滥杀无辜的。” “我早就想投降了,宋国的日子过得多好啊,我也想当宋国的百姓。” “……” 只片刻功夫,越来越多的人跪倒在地,整座军营里的吴国士兵身上都笼罩着一股子颓废,而宋国的士兵却恰恰相反,每个人脸上都兴奋莫名,甚至还觉得没有杀尽兴。 只是降者不杀是军中历来的传统,宋军只能将这股子兴奋给压下去。 许将军闭了闭眼,知道再无回天之力。 而周主将脸上是压不住的笑意,他依着和宋先生商讨的方法,安抚了吴国的降军,又将吴国的将领们关押起来,这才让士兵们下去休息。 毕竟依着宋先生的说法,这一次只是个开始,他们可是要替吾皇统一天下的。 他周某人何德何能啊,竟然抱住了这么个大腿,要是真能事成,他周某人也算是没白活这一生。 明月并没有跟着周主将去袭营,而是骑着马去了江云起所在的那片林子外。 她在林子外站了足足有两个多时辰,等到林子外面起了薄雾,天都已经要蒙蒙亮了,里面的厮杀声才渐渐小了起来。 要结束了呢。 不过便是明月也没想到,江云起竟然能偷偷地从数万宋军中溜出来,且还和自己打了个照面。 只是此时此刻的江云起,早就没了之前来时的意气风发,他竟然已丢盔弃甲,连那匹配了重甲的汗血宝马都给扔了,只身一人从林中逃了出来。 江云起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般狼狈,更没有想到这林子外面还有人,好在只有一人。 他微微眯眯了眯眼看向坐在马上的人,暗暗捏紧了拳头,随时准备着杀人灭口。 只是这时候的雾实在是有些迷惑人心,他竟然会觉得那人的面容有些熟悉。 熟悉的让他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