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宿气了整整五天没有理南河。
到第五天,南河打电话过来。
她昏昏沉沉看到来电显示时,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望着手机没出息地咧出笑容,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然后点了拒接。
接连拒接。
到他第五次打过来,她才喜滋滋地接起来,努力模仿出他之前那种疲惫冷淡的声调,“有什么事吗?”
南河问:“你想不想吃点儿什么?”
“我想吃什么……跟你有关系吗?不是说好再也不见面了吗?”她冷冰冰地说完,又立刻侧耳凝神等他的回答。
那边似乎是带着笑叹了口气,有点服软的意思,“是我想见你,行了吧?”
耶!!!!
参宿在心里一声欢呼,扔下一句“那你过来接我吧”,挂断电话,飞快爬起身找好看的小裙子,换下自己这身睡衣。
她内心深处,总是不相信南河真的会让她离开。
两千多个日夜的陪伴怎么作假?
他不可能舍得。
她快速换了衣服,编起两个小辫子,戴上小海星发夹,在窗口望见南河的车,偏偏又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下楼。
南河靠在车门边等她,嘴里咬着一根烟,没抽,大概是习惯性地递进嘴里了,才想起她一会儿要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参宿余怒未消似的撇开头。
南河只得伸手替她拉开了车门,做了个邀请公主上车的手势。
参宿忍着笑意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听见他问:“想吃什么?”
“不想吃什么。”她故意顶着他说。
南河低头笑了一下,在地图上选了她最喜欢的一家餐厅。
路上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问:“你爸爸有没有跟你说几号走?”
参宿飞扬的思绪猛地一沉,“……不知道……月底吧。”
“嗯,到时候提前给你办个欢送会。”南河看着前方路况说。
参宿的心情渐渐沉到了底,她直勾勾地瞪了他一会儿,别开脑袋,冷声说:“送我回家,我不想吃了。”
南河扭头看了她一眼,在路边找了个位置把车停下。
车停稳后,他侧了侧身,望着她说:“参宿,只要有空我就会去看你的。”
隔着山,隔着海,都会去的。
参宿忽然感觉到恐慌。
一开始听到爸爸问她,愿不愿意留下,寄宿在南河那里时,她用尽了此生的表情管理,才忍住内心的狂喜,她以为自己又可以跟南河一起住了。
她完全没想到南河会拒绝的。
即使被拒绝了,她也没有伤心难过,更多的是愤怒,因为她打从心底相信南河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
就算现在拒绝了,只要她磨一磨闹一闹,最终他还是会让她留下的。
怎么可能就这样分开呢?
可是这一刻,他认真地承诺着会去看她,好像真的下定决心要让她走了。
参宿一瞬间失去了所有顶嘴耍脾气的勇气,双手攥着裙边,低着头小声说:“那也是……很久很久,才能见一次面了。”
她感觉到南河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很久很久。
她心脏战栗着期盼他能说一句挽留的话,最终只听见车子启动的声音。
——
参宿又在南河的生活里消失了三天。
第三天晚上,南河一身酒气地回到出租屋,昏暗灯光下,少女缩成小小一团。
不等他反应,她已经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扑进他怀里。
她显然没看天气预报,今天降温了,还穿得这么单薄。
贴在他怀里,皮肤冰凉,还在发抖。
南河有些恍惚,双手慢慢抬起,想安抚她。
就在他的手指将要触碰到她头发时,忽然一声咳嗽,他们头顶的声控灯亮起,楼道有人走动。
南河如梦初醒,双手落到她肩头,用了些力推开她。
他甩了甩头竭力让自己清醒,“回去吧,参宿,今天我累了。”
参宿还想抱他,被他一只手挡开了。
他开门进屋,咔哒一声轻响,大门关闭,把她留在门外。
参宿反应有些迟钝似的,在原地呆愣几秒,才发觉自己被关在了门外,忽然崩溃大哭,扑在门上哭喊,“南河!南河!”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扇门再也不会为她敞开了。
她很少发出这样嘶哑尖锐的声音,没喊几声,嗓子已经发痛,但她不管不顾地继续喊。
忽然楼道里另一扇门呼啦打开,伸出一个蓬头垢面的脑袋:“大半夜的嚎什么丧,有素质不啦?”
参宿一怔,但脑子缺氧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随即南河也开了门,冲那人反怼:“你他妈凌晨三点在家吵架的时候我说什么了?”
那人一噎,默默缩回脑袋。
参宿早扑进南河怀里,南河伸手关门,砰的一声,隔绝外界的一切,黑暗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参宿紧紧抱着他,刚才哭得太狠,一时还收不住,犹自抽噎,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挤压,两人的体温渐渐交融在一起。
她带着哭腔胡乱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南河,我再也不跟你顶嘴,我再也不挑食,我再也不任性耍脾气……”
南河有些脱力似的靠着墙,胸口起伏,不住地喘息。
参宿还紧紧地抱着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少女这样紧紧贴住一个醉酒的男人,会有什么危险。
她只顾混乱地罗列自己的“罪状”,不停地保证自己都会改,会做一个乖孩子。
现在恐怕无论他要求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照做吧。
南河的手落在她肩上,试图再次推开她,她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绝不肯放。
南河的身体滚烫,心脏跳得剧烈,喘得厉害,可她根本不明白。
“对不起南河,我再也不惹你生气……我会乖,我会听话……求求你不要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