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巨大的雪坟里爬出,颓唐的眼神望向山底,那遥远的山底,她不可能走得下去,他打算将雪山的雪移出去。
于是一片一片巨大的雪块从雪山向另一座山岚飞去,几乎在两山之间形成一座巨大的雪桥。
然而,她今天落地之处,四周的雪几乎移近,也没有瞧见她的身影。
晚上,雪山十分空明,天空的星星如点点穿透
画布的光锥,惊艳动人。
上官宴却目光呆滞,他的方向正是山顶,那火山口对着天空,犹如昂首吞噬的巨兽。
那巨兽似乎寓意着某种不幸。
他猛地飞了过去,从火山口落下,一直坠下深渊,直到双脚踩在水潭里,水潭里是冰冷的石块,他往常进来根本不会在水潭里停留,但如果她真的从火山口落下,势必摔在这一块。
一盏巨大的火光瞬间将谷底点亮,洞壁上窸窸窣窣的爬虫向石缝里钻去。
这水潭并不深,像一片浅溪,水流绕着岩石速度极缓,从洞口跌下来,恐怕已经粉身碎骨。
他踩在水潭里的步伐又慢了些,沉了些,就像踩着泥沼行进。灯火照亮了谷底,却没有见她的影子。
这洞内的回音极大,他每走一步都传出回音。
谷底转过去是一个石洞,那是她的未婚夫关押之处,水潭一直蜿蜒到洞内。
他快步飞到洞里,山洞内阴冷潮湿,光线晦暗,皎月并没有射进几丝光亮,洞壁上爬着怪异的肉状爬虫,闻见动静都往石缝中爬去。
他快速点燃了一支流光弹,光亮一闪而过,眼前的一幕将他的目光凝住。
一条乌黑的蟒蛇,皮上竟是片片的鳞甲,用巨尾卷着她的细腰,将她抬起,抬到高处。
她仰面挂在蛇尾上,似乎已经没有气息,身子呈现一个弯月型,黑发垂落,如倾泻而下的瀑布。
而她的未婚夫,正垂头看向她。
上官宴猛地飞过去,将她从蛇尾里夺了出来,那蟒蛇忽地伸出血口咬他,他轻轻一挥,蟒蛇被法力弹飞撞在石壁上,生死未卜。
他将她抱在怀里。
站在巨石上,凤眼半睁。
流光弹的光消失了,火光惊动一些带光的虫子四处飞舞,洞内一隅被照亮,铁链纵横,链着的是一个破衣烂衫男人的四肢。
他看不出年龄,脏乱的长发披拂到腰部,也遮蔽了他的面容。
他抬了抬脑袋,然又似沉重,抬了一半,又脆弱无力地低了下去。
上官宴漫不经心动了动唇,仿佛轻描淡写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你认识她。”
话音未落,那人缓缓抬起乱发披散的脸,撩起委顿的眼皮看了他怀里的人一眼。
“你未婚妻。”上官宴垂眸看着他,清冷的眸光里渗出一丝惬意。
即便关押了上百年,面前这个污秽不堪的男人仍旧掩饰不住旧日的姿色。
还有曾经不可一世的样子。
“你也只配得到她的替身。”男人苍白的面色仰起,而后不疾不徐笑了一下,“你这贱奴,有什么资格和我媲美。”
上官宴沉默不言,他分明记得,当日出现在苍云派时,他气宇轩昂的神采,还有他自诩为高尚尊贵的身份。
他忽然冷笑,垂眸看向男人,淡淡道:“仔细看,你未婚妻!”
他慢慢低头,在她冰凉的面颊上用舌尖轻轻舔舐。
笑意沿着他的嘴角向四周漫去。
五百年前,这个男人就站在尊上身边,被别人看成良配。
可今天,她却在他的怀里沉睡,静谧地,如洁白的莲花,在夜凉如水之中幽然绽放,他可以不顾一切地占用她。
而他却被生锈肮脏的链子困在幽暗之处,只能回忆曾经那些破碎,堪堪怜惜的时光。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在男人可怜的脸上一分一寸地扫描。
男人死水般的瞳孔回视着他,连一丝波动也没有,慢条斯理道:“自欺欺人,你也只配得到她的替身。当年,若我要求她的嫁妆里,是剥下你这张狗皮,她一定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更别说,让她跪在我面前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男人轻蔑地笑了起来,“在她眼里,你只不过是一条狗而已。”
上官宴倏然凝起一道法力,如一朵白莲在手心浮动,只要发出去,他就会碎尸万段。
“即便是一条狗,”他冷冷一笑,朝洞外走去,“我也会咬掉她的衣带,尝尽她的味道!”
他随手将手里的白莲挥了出去。
“啊……”男人发出一声沉闷的惨叫,又嘶叫道,“贱奴……呃……”动静震动了铁链,洞内发出叮叮欻欻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