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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和三年,正值隆冬。
朝阳殿内摆了多个热炉子,裴惜正坐在炉子旁烤暖。
当今皇后不住朝凤殿,跟皇帝一起住朝阳殿,宫人们早已见怪不怪。
旧宫人们都知道皇帝与皇后伉俪情深,皇帝不纳妃,只娶了皇后一人。并且不要皇后独住朝凤殿,要皇后跟他一起住在朝阳殿。
裴惜正起身,忽闻见焦味,忙往炉子上一看,只见狸花猫阿梨背上的毛被烤焦了一块。
阿梨顿时跳下炉子,躺在地上舔了舔被烤焦的毛。
“笨蛋阿梨。”裴惜笑着说道,却不能俯身摸摸阿梨,因为她现在挺着个大肚子。
“喵喵喵”阿梨叫着走近裴惜,在她脚边蹭了蹭。
旁边的阿布,吐着舌头在笑,像是在取笑阿梨。
裴惜看着阿布和阿梨,又摸摸自己的肚子,感受到了一番岁月静好。
估计这几天就会生了,孩子的名字景郗已经想好了。
男孩就叫景均,女孩就叫景淑均。女孩为什么也是带淑字,景郗说因为景家一直都是这样的。
坐久了,裴惜正准备去外面廊子走走。
还没走到殿门口时,肚子便痛了起来。
雪悔、墨兰忙扶裴惜回后殿的榻上,雅竹忙去偏殿请女医官,寒菊正要跑去告知景郗。
谁知比她更快的是一道黑白的身影,正是阿布。
阿布早已认得从朝阳殿去金銮殿的路了,它跑得飞快。它还记得景郗常跟它说,裴惜一有什么事就来告诉他。
阿布冲进金銮殿时,景郗还在上朝。
阿布冲到景郗跟前,直直吠了两声。
百官们正目瞪口呆,觉得这狗太过放肆了。
只是百官们还没反应过来,景郗一下子懂得阿布的意思,摘下头上的冕旒丢给许不败,丢下一句话便跑了,“皇后要生了,事明天再议。”
“陛下,你慢点、慢点。”许不败抱着冕旒在后面追。
景郗跑得比阿布还快,他冲到朝阳殿时已气喘吁吁。
他忙走榻前,一手握住裴惜的手,一手抚上裴惜的脸,“阿惜,不怕,我来了。”
“嗯。”裴惜点点头。
“很痛吗?”
“不是很痛。”
景郗听罢顿时红了眼眶,肯定很痛,阿惜不想他担心才说不是很痛的。
裴惜痛了几个时辰还没生得出来,从白天到了晚上。
而景郗一直在旁陪着,每一分每一刻都是煎熬。
外殿站满了人,是裴争、钱新知、连将军、李选、景淑婉、洛太后、洛岩、许不败、景淑语、景淑言、景伏、戚楚真等人,他们也是十分担心、不安。
隐在树上的黑夜、蓝天、白云,齐齐对天拜了拜。
黑夜:“保佑,要顺利!”
蓝天:“保佑,要顺利!”
白云:“保佑,要顺利!”
“阿惜,生完这个孩子,不管男孩还是女孩,我们以后都不生了。”景郗握住裴惜的手说道,“这个孩子就是未来的储君,如果是女孩,那以后就做女皇!”
裴惜点点头,脸色越发苍白,她额头、鬓边的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
裴惜才点着头,突然更痛了,裴惜一下子抓紧了景郗的手。
“要生了,要生了!”贺女急道:“皇后,用力,再用力。”
“阿惜,用力,我在,不怕。”景郗急的额头冒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陛下!不好了!皇后恐怕是难产了。皇后盘骨太窄,恐不生不出来。如果再生不出来,恐怕会大出血,胎儿也保不住。”
贺女医的惊呼,景郗顿时如坠炼狱。
裴惜痛得尖叫出声来,景郗立即说道:“无论什么办法都要保住皇后,否则你去陪葬。”
梅兰竹菊四人都不敢出声,陛下从不会这样要挟人性命的,这是第一次。
“阿惜,用力,你一定要好好的。你若丢下我,我定会自刎随你去了。”景郗说着双眼流下了两行热泪。
裴惜自然是听到了,心里一急,双眼溢满泪水,咬着牙拼命用力。
她不能死,景郗更加不能死。
或许是胎儿也听到了,一急,硬生生挤了出来。
“哇”,随即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打破了所有的消沉。
景郗轻抱住裴惜,眼泪尽是落在裴惜的脖子上,他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她,“阿惜,阿惜,阿惜。”
裴惜回抱着景郗,拍了拍他的背。
“恭喜陛下!是位小公主!”雪梅开口说道。。
“恭喜陛下!”全殿人也齐齐开口。
殿外一众人也顿时松了一口气,进去看皇后和小公主。
雪梅把小公主抱给裴惜,裴惜抱着哄了哄,小公主就不哭了。
裴惜把小公主递给景郗,景郗生疏地抱着,都不敢用力,因为太小一只了。
小公主看到景郗,忽就笑了起来。
全殿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包括阿布和阿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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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和八年,五岁的景淑均下课后,辞别太傅回朝阳殿。
现在景淑均像储君一样,被培养着。
原本一开始,景郗要立景淑均为储君时,百官们大多是不同意的,可是景郗不管不顾,百官们也没办法。
陛下似乎是在做太子殿下时,大婚后,处理事务的态度强硬了很多。
百官们后来见景淑均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很快,便没再吵吵闹闹了。
加上景淑均认真、坚韧,既能学文、又能学武,百官们便越瞧越满意了。
因为景淑均对比睿王家和平秋公主家的儿子,丝毫不逊色,甚至更出色。
而五岁正是爱玩不爱上课的年纪,只是景淑均每次想到父皇的那句话,便又乖乖去太傅那儿上课了。
“阿悦,你以后是要做女皇的。”正是这句话。
景淑均刚回到院里时,便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