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内部统一了口径, 嬴政这才召见几位宰相。 其余四人在偏殿等候良久,却都不见王越,不免暗地里心生狐疑——这家伙是不是平日里作孽太多, 出什么意外被人给噶了? 思绪正纷扰之际, 却有内侍前来传召, 几人赶忙整顿衣冠, 打起精神来跟了上去,却在御书房里边见到了一副已经在这儿待了很久模样的王越。 后者不无炫耀的朝他们挑了下眉。 其余宰相们:“……” 无语之后,他们难免又将目光转向在座的几位宗室,却见众位宗室自代王起, 脸上都显露出些许异样,隐约带着愠色, 心下积蓄了一整日的疑惑难免更加深重几分。 这到底是怎么了? 嬴政没有卖关子的打算。 事实上,收拾烂摊子的过程, 也不可避免叫宰相们参与。 他摆摆手, 示意王越将冯明达亲笔书就的供状交给几名不知情的宰相们穿越。 王越毕恭毕敬的应了声,头一个递交到了董昌时面前, 眉宇间闪烁着幸灾乐祸之色。 当日帮冯明达把真假世子一案翻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董昌时。 虽然他也是被先帝和冯明达联手坑了, 但做过就是做过, 一个失察之责, 怕是免不了了。 只是转念想想,又有些遗憾——天子仍旧许他往御书房议事,可见这事儿即便是个把柄, 怕也不会伤筋动骨。 董昌时向来与王越有隙, 见他如此作色, 心头不由得生出几分不祥之感,接过那份供状来看一眼题名的人是谁,脸色霎时间就变了。 再低头仔细看下去,董昌时脸色愈发难看,到最后,满面骇然,瞠目结舌,甚至连自己可能要因此吃瓜落儿的事情都顾不上了。 他为尚书左仆射久矣,少有如此失态之时,一旁李淳、韦仲之、柳玄几人看得惊疑不定,等不得供状传到自己手中,便一左一右挤上前去。 李淳在左,柳玄在右,韦仲之都没占到位置。 李淳安抚他说:“仲之兄且暂待片刻,我看得很快!” 韦仲之神态自若:“无妨,我倒着也能看。” 李淳:“……” 几位宰相一起将这份供状看完,然后一起蚌埠住了。 他们可算是明白,为什么董昌时会露出那种表情了。 啊这…… 这他妈算怎么回事啊! 先帝勾结朝臣,残害宗室子弟,帮着女婿鸠占鹊巢,占据自家江山?! 离大谱了家人们!!! 肿么肥四啊,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皇家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抓马啊!!! 宰相们蚌埠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头脑放空,口舌失灵。 还是天子的声音将他们自浑噩之中唤醒:“都看完了?” 众人为之一惊,赶忙躬身道:“是。” 嬴政淡淡道:“诸位有什么想说的吗?” 柳玄与李淳面面相觑,一时无言,韦仲之眉头微微皱着,神色怫然。 唯有董昌时近前两步,掀起衣摆跪地,摘下官帽放在地上,叩首道:“当日真假世子一案,是臣受俞鉴之请奏于先帝,后又与内卫一并彻查此案,臣庸碌,有失察之责,不敢忝居高位,今请辞尚书左仆射之位。” 嬴政道:“准。” 半分挽留的意思都没有。 其余几位宰相看得心头发颤,不由得心生同情。 主要这事儿也不能怪董昌时啊,裁判跟选手联合设局,搁谁谁栽,当初管这事儿的换成他们,今天一样要倒霉。 心下正唏嘘着,却听天子道:“本朝三省向来以尚书省为先,冯明达守孝辞官在前,尚书右仆射空置,如今董昌时去官,尚书左仆射空置,也是时候选个人去主持尚书省了……” 宰相们瞬间群情激动起来。 尚书省哎! 三省之首哇! 冯明达守孝之后,他们争先恐后的舔了天子这么久,盼望的不就是这个大饼吗! 一时之间,众宰相都顾不上同情董昌时了,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天子,只恨不能举手示意:我!我我我!!! 我嘴大,饼赛我嘴里!!! 王越眼见着天子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他心神一阵荡漾,当年娶妻洞房的时候都没这么开怀过,几乎是飘着似的向前一步走,就听天子说:“尚书左仆射——韦仲之。” 韦仲之微微一怔,没想到居然花落自己,继而精神一振,出列受令:“谨受命。” 王越僵立原地,只觉有什么美好而透明的东西掉在地上,“吧唧”一声摔得稀碎。 他委委屈屈的收回了那两只刚迈出去的脚。 哪知道天子就在这时候叫住了他:“王令君。” 王越不明所以:“啊?” 天子莞尔一笑。 上天作证,这一瞬,什么西施貂蝉,在王越心里边都比不上当今天子这一笑的风采—— 紧接着他听见天子说出了无比动听的五个字:“尚书右仆射。” 王越瞬间热泪盈眶,滑跪到了天子面前,捂着心口,哽咽着发表获奖感言:“陛下厚爱,臣必定不负所托……” 空间里边皇帝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朱元璋:“没白舔啊王令君,升职了!” 刘彻啧啧道:“我宣布,这一局是舔狗的胜利!” “嗐,正常操作,”李元达道:“不是讨厌舔狗,是讨厌舔狗舔的不是自己。” 李世民唏嘘着道:“皇帝也是人啊,是人就喜欢听好话,都知道头悬梁锥刺股勤勉为上,但也碍不住吃喝玩乐骑马打猎更有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