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出言婉拒, 顺势推了燕王出去。 这很合理。 他心知肚明——老爷子这会儿伤心欲绝不肯见人,多半是因为从朱允炆处得知了诸多至亲的死期,故而这个去劝的人, 还真得仔细斟酌。 叫他祖母跟他爹去劝? 那不是越劝越伤心? 至于他跟其余人, 也是隔了一筹。 细数一遍,还是燕王最合适。 毕竟他活到最后了嘛! 李元达在空间里啧啧称奇:“不对啊, 就凭咱这本事,怎么就排成老四?不当老六都可惜了!” 李世民嘿嘿笑了声:“这辈子连老四都不是了, 他是大郎!” 刘彻坏笑起来:“你这大郎喝药利索吗?” “礼貌吗你们?” 朱棣头疼不已:“说了多少次了,少跟刘彻鬼混, 多跟始皇学学,看人家多稳重——” 嬴政虽迟但到:“所以说喝药利索吗?” 朱棣:“……” 朱棣大叫出声:“爹,帮我啊!!!” 朱元璋:“……” “别吵吵了,”朱元璋板着脸道:“你爹我比你还头疼!” 朱棣:“……” 皇后听了长孙这推荐, 认真考虑了一会儿, 也觉有理。 英哥儿虽然机灵,但毕竟只是小儿, 好多事情怕也说不到点上,再则稚子懵懂,一不小心说出句扎人心的话来,只怕他自己还毫无感觉呢! 还得是老四! 东宫的想法也跟母亲差不多。 几双眼睛一起看向燕王,后者不知怎么,竟莫名的生出一股不祥之感来! 周王与晋王也随之附和出声。 燕王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继而又跟众人探讨话术问题,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 又往乾清宫正殿去求见皇帝。 严钊与他年纪相仿, 私交甚笃, 再见皇后带了众人离去之后,唯有燕王前来请见,便知道这是众人商议之后的结果,不曾为难,便入内替燕王通传。 只是最后的结果,却仍旧令人失望。 皇帝不肯见燕王。 皇后闻讯也是默然,下令封锁住这消息,又督促太子往朝堂去监国理政,同样的事情太子早就做过数次,此时又有皇帝手谕在,自然无碍。 至于晋王、燕王、周王等人,则各自打发出宫——皇帝卧病,几日不朝都是寻常,可若是诸王都留在宫中久久不曾回府,在京师官民看来,怕就是另有一层深意了。 …… 自打到了往常散值的时候,晋王妃便在府里翘首以待了,哪知道等了又等,却都不见丈夫身影,到底按捺不住,遣人往燕王府和周王府去打探消息。 你们家那个都回来了没有? 这三家亲王齿序相近,府邸离得也近,又因为俱是被皇后抚养长大,向来亲善,晋王妃没等到侍从回来传讯,却把燕王妃和周王妃等来了。 她本就机灵,见状就知道燕王与周王必定也没有归家,再想到昨夜那场血腥的宫宴,难免蛾眉紧蹙。 丈夫本来就不算灵光…… 想到这儿,晋王妃反倒释然起来:亏得他不够灵光! 身在皇家,又无意谋嫡,太聪明了做什么? 晋王妃想开了,瞥一眼时计,见早就过了午膳的时候,又猜测两个弟妹八成也没有用饭,索性吩咐厨房摆膳,妯娌三个一处胡乱用些。 燕王妃婉言推辞:“来三嫂这儿略坐坐,便该回去了,免得待会儿四哥回去,却扑个空。” 她如此言说,周王妃又怎么好久留? 晋王妃一边拉住一个,笑吟吟道:“这有什么难的?打发个人到宫门口去等着也便是了,叫老四跟老五也一起来,晚上就在这儿吃点家常便饭。” 燕王妃与周王妃见她如此殷切周到,遂也从善如流。 她们都是开国功勋之女,祖上皆非官宦豪富,又因为年幼时正值战乱,行事时自然带了几分英气与爽利。 晋王妃令人温了酒来,妯娌三个且喝且谈,因为有心事的缘故,不留神便喝得多了,等到燕王妃察觉到的时候,周王妃的眼圈儿已经红了。 “我是真的羡慕两位嫂嫂。” 两滴清泪顺着她面颊滑落,她惊觉事态,慌忙抬手去擦,在座默然许久,终究还是不吐不快:“说句冒犯些的话,晋王兄虽说质朴了一些,但是待三嫂,却是一心一意,燕王兄饶是偶有粗枝大叶,待四嫂也是极好的。只有我们王爷,端是风流浪子,四处留情。” “要说他对我不好,却也不是,不曾打骂,府里一干内事,也都由我裁决。可要说是对我好,眼里却总好像没我这个人。年前我过生日,直到当天听人提起他才记得,胡乱送了我一套头面充数,可是换成府上侧妃做生日,他老早就开始筹备……” 周王妃哽咽道:“要不怎么说凡事就怕个比呢!” 几家王府走得近,周王是个什么秉性,晋王妃和燕王妃也是了解的。 细数齿序靠前的几个王爷,就属周王府的女人最多,亲王份例的侧妃孺人等位分都是满的,外边还有数不清的莺莺燕燕,为了养这么多的女人,甚至还欠了债…… 前边几个兄长隔三差五的都会贴补他一二。 这种事情,帝后是不好过多干预的,年长的亲王贪色,这是坏事吗? 不是。 往小了说,他这是在给皇家开枝散叶。 往大了说,这是在表明自己志向不在朝堂。 堂堂一个亲王,不去搞阴谋招揽人心,只想纵情山水,享用美色,填填词,赋赋诗,这有什么错呢? 可是从周王妃的角度来看,就是另一回事了。 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