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被大哥下令打了之后, 周王就知道今天这事儿只怕不会善了,心里边也做好了再吃老爹一顿排头,甚至是一场猛打的准备。 可是直接发配云南…… 发配云南…… 云南在当下是个什么地方? 穷乡僻岭, 蛮夷之所, 未经中原教化,与野人为伍! 岭南瘴气驰名天下,云南他妈的还在岭南南边呢! 父皇怎么会这么对我? 母后跟大哥没有劝劝他吗? 周王当场懵住, 继而大惊失色, 慌里慌张的问宣旨内侍:“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发配云南——我?!” 那内侍遂将手中圣旨再度展开,两手持着,平放在他面前。 周王叫两个侍从搀扶着, 直着身体看完了那短短的几行字, 如遭雷击, 宛若失魂。 真, 真让他去云南啊! …… 燕王夫妇听到消息, 也是懵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 都在对方眼底看见了几分不可思议。 燕王妃当然不是同情周王, 她只是震惊——因为她根据过往的经验来看, 料想周王也罪不至此啊! 谁不知道老爷子是出了名的爱惜自家骨肉, 好吃好喝养着所有儿孙,甚至还打算立法将此事确定下来。 别看周王在皇后抚养的几个皇子当中年纪最小,但是搁在老爷子所有儿子里边数数, 他已经算是齿序很靠前的了, 受到的看重也远比后边新生的皇子们多。 这样一位亲王, 怎么忽然就给发配到云南去了? 今次的事情, 周王虽然糊涂, 但主犯还是他府上那个侧妃与侧妃之兄,事情的性质与秦王勾结内官意图不轨截然不同,老爷子怎么下了这样的狠手? 云南…… 周王要真是去了那地方,说句九死一生,也不稀奇! 这时候就看出这夫妻俩的差异了。 燕王马上穿上外袍,就要去找晋王,打算兄弟二人一道往东宫去求见大哥:“老五跟我不一样,纯是个风流种子,向来虽然少有病痛,但也说不上体格健壮,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却该如何是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燕王妃马上说:“我跟你一起去,你们爷们儿前边说话,我跟三嫂去大嫂那儿探探动静!” 周王被发配也就罢了,他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尤,且他好歹是个男人,身体再差,也比周王妃好啊! 他自己个儿干干净净的去了也就罢了,要是把周王妃给捎带上,这算什么事儿? 这夫妻俩要是去了,孩子又该怎么办? 带着,那么小的孩子,谁知道一去会遇上什么事儿。 留下? 燕王妃心知肚明——甭管什么人带着,都比不上他亲娘! 夫妻俩各怀心思,劲儿倒是使到一处去了,风风火火的到了晋王夫妇处告知这消息,晋王妃听完也急了。 “怎么会这样?云南——” 她想说“能不能想想办法,只让老五一个人去,把五弟妹留下啊?”。 再一想燕王跟丈夫都是周王兄弟,这话说出来只怕不利于团结,也就生忍下去,麻利的取了大氅披上:“走,我们俩跟你一起去东宫!” 晋王满面惊色:“云南?那地方去了,还能有命活?!” 燕王夫妇:“……” 麻了。 晋王妃“嗐”了一声,三两下替丈夫披上大氅,推着他往外去:“走吧走吧!” …… 太子听两个弟弟长吁短叹许久,也是无奈,他倒是知道老爷子为什么搞这一出,可真相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来的吗? 他也只能说:“老五行事荒唐,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老爷子心里边早就憋着火儿,这回一次发作出来,非要给他个难看。你们当我没劝?老爷子不肯听,为之奈何?” 燕王与晋王对视一眼,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相较于前殿的气氛凝重,后边寝殿里妯娌几个倒是安了心。 燕王妃见左右无人,也不跟两位嫂嫂见外,压低声音道:“五弟妹这两年过得多难啊,出嫁前那么开朗活泼的性子,现在也给磨平了,亏得大嫂伸手相助,要真是跟老五一并流放去了云南,那才真是无妄之灾呢!” 晋王妃也道:“从前再有诸多不好,现在也好了。” 说到此处,她“哎哟”一声,怪笑起来:“了不得,大郎继了周王的爵位,以后咱们怎么称呼五弟妹?周王太妃?咱们一个个儿的都还在这儿熬着呢,她倒好,一下子少走了几十年弯路!” 燕王妃听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太子妃这样端方持重的人,也是忍俊不禁。 只是笑完之后,又说:“不过我瞧着老四这架势,只怕不肯甘心呢!” 燕王妃对此也有预料,只是一哂:“随他去吧,到底是兄弟一场。老爷子知道他是为了自家手足,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把他怎么着的。” …… 燕王跟晋王在太子这儿铩羽而归,却仍旧没有死心,跟三哥盘算着:“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叫老爷子回心转意?哪怕只是改个发配的地方也行啊!” 晋王默然不语。 燕王就当是得到了肯定答案,继续道:“三哥,你说咱们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晋王默然不语。 而燕王已经有了答案:“当然是父子情深啦!” 他说:“三哥,你还记不记得,老五行冠礼那年,给老爷子、老太太和咱们兄弟几个画了张像?当时老爷子瞧见,甭提有多喜欢了,那年中秋,老五得的赏赐最多——那幅画哪儿去了?” 太子吃了口茶,道:“父皇收在乾清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