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伴着下层舱内发出的一阵沉闷的有如物件在水下碰撞舱壁所发的轰隆隆的恐怖异响,船体陡然一阵抖动,开始向着一面倾斜。 李婉婉和卢文君二人, 平常再如何骄纵和刁蛮,终不过是终日养尊处优的天家贵女,今日出游竟会落入如此的绝境,是做梦不到的厄运。方才李泽在时, 总还算是有几分希望在, 此刻连个平常最为亲近的人弃下她们头不回地了, 彻底绝望。二人抱在一起, 瑟缩在还没漫到水的舱角落,流泪闭目等死了。 絮雨是会游水的, 不但会, 水性还算不错。小时是时常跟着阿公露宿山野,保不齐会遇溪涨, 阿公教会她游水, 以防万一被困, 不至于立刻没顶。过的年,隐居在庐州山中,住地附近有一水潭,夏日她常沐浴。 但是湖,岸埠看只剩一条远远的模糊黑线。她的水性再好,很难凭自己体力游靠到岸。 此时若说不慌乱, 自是不可能的。她必须有可以助她漂浮的物件。更不用说, 面前还有两个不通水性的少女。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 她便不放弃她们。 她冲入方才待过的舱房,盼望可以找到能够支撑人的漂浮物。 然而间造价不菲堪称奢侈到了极点的舱室, 此时成了一口杀人棺。、窗、案、几……入目所见之物,沉木,尽皆沉木! 在她焦急环顾四周之时,脚下发出一阵沉闷的轻微响动,一下提醒她。她再冲出来,问下方是否船工活动的地方。 李婉婉抬起一张布满泪痕的惨白面颜,茫然看着她,显是不知她问话的意思。 卢文君此刻更是哭得抽气,完全没有反应。 “哭了!” 絮雨厉吼了一句。 二女齐齐了个哆嗦。卢文君睁大一双美眸,呆呆地看着她。 絮雨吩咐二人抓紧框,千万不要滑落下水,随后便在她们吃惊的注目中捡起落在甲板上的一把刀,走下那道此刻满水如若井口的舷梯前,呼足了一口气,潜了下。 画舫的上层是用昂贵的香木造的,但位于甲板下的一层舱房,应当不会如此。一定能够找到适合的漂浮物。方才事发突然,面临生死,情状太过焦急,场面混乱至极,包括她在内,所有人竟忘了还有下层的舱室。 舱腹内早已满水,光线极其昏暗,只在梯口的附近能依稀看到些东西,再看过,面漆黑一片。 她极力睁眸,看见混浊的走廊水体漂浮着几只船桨和一些工具。 但些漂浮物件太小,撑不住个人的体重。 船快彻底下沉了。一旦倾覆,莫说李婉婉和卢文君,她若不快些出,必将被葬送在此地。 此时她找到了舱。半开着,看像被什么卡住。 方才在上面听到的异响,应当就是后舱内的大件碰撞舱壁所发出的音。 她游过,插入刀,用力将顶开。后漂着一张坐床。奋力拉着,拖了出来,带回到舷梯下,待自己漂浮上,她跟着,终于爬出水面。 “帮我!” 她喘息着叫来惊呆的二女。在她们的帮助下,人一道将张床推下水。 絮雨命二人依次慢慢爬上,左右控好平衡,勿令一头翘起。 二女此时看虽仍十分恐惧,但对她的指挥已是无不遵从,早停了哭泣,手脚并用,小翼翼地爬了上,趴在上面。 絮雨解来舷梯口的一卷绳索,将二人牢牢缚在床上,奋力一推,床顺流而。 张床恐撑不住个人的体重。她在自己腰上缠了绳索,随后下水,抓住床沿,任其带着,顺流漂浮。 就在她们离船片刻后,身后发出了一阵古怪的如同起自水底的恐怖音。 在她们身后十数丈外的湖上,那一条华丽的画舫彻底下沉,只在水面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再片刻,旋涡平息,一切的痕迹变得无影无踪,仿佛什么未曾发生过,依旧是那一波一波的随风涌的浪。 李婉婉和卢文君慢慢地回头。 二少女的面孔惨白,不约而同,望向大半个身子在水下的絮雨,各自伸手,一左一右,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臂,好助她能省些力气,坚持到救援的人到达。 而在宁王苑的凉风台下,那一场马球赛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场上双方已是有人陆续挂彩,承平额角被球杆扫中,不停流血,浑然不觉。宇文峙的下颌撞到,肿了起来,不过吐出口血水,继续再战。马更是伤了几匹,各自换过数次。不但如此,天气渐渐转阴,看似就要下起雨。 然而一切,对比赛仿若没有半点影响。双方仍在拼杀,球筹咬得极紧,几乎是你得一筹,我扳回一杆的局面。 如此精彩、带着血腥味的比赛,平常实属少见,只把周围那些观战的人看得如痴如醉,喝彩几乎响破天,堆叠起来的赌博筹码亦是越来越多。 裴萧元完全无观赛。 他在凉风台的人群寻不到絮雨,地,终于找到那个曾给她带路的奴仆,问她了哪,听得是被李婉婉和卢文君传上游船侍画,并且已有些时候了,不禁担起来。 那两个郡主,在京中颇为有名,据说一个骄纵,另个刁蛮。她独自对着如此两个人,万一受到刁难,人在水上,连个腾挪的地方没有。 裴萧元未,下意识正要往埠岸驾船追出,对面走来了宁王一行人,身旁带着他的孙儿,那被他救下的李诲。 随从飞奔到了近前,说宁王正在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