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柔看看练忠,又小心问道:“那姑娘你现在还做新东西吗?”
“当然,我还设计了好多新玩具,你见过能跳到半人高的竹青蛙吗?”
“竹青蛙?是竹子做的青蛙吗?那怎么会跳?”苏柔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做的青蛙可以哦,”练从星得意地拍拍胸脯,“我还接受定制,景家公子和苏家公子都是我的客户呢,苏小姐如果有什么需求,也可以来找我,我在西街练风铁匠铺。”
苏柔心动了,她从小到大都在学习女子礼仪,一年上不了几次街,而她同龄的女孩们,不是在练琴,就是在聊别人家的公子。
她也喜欢琴,但弹久了也是会腻的,这市井小孩的玩具,她是见都没见过。
“不过,辟妖节后十几日,我才得空。我要帮义父炼剑,过完节后,我们得闭关一阵子。”
“炼剑?”苏柔知道练忠是镇上的老匠人,但是炼剑打铁,都是男人干的苦活儿,这练从星一个小女孩,怎么炼剑?
“练姑娘她不但是拜了练师傅义父,还拜了师父的,现在他是练师傅的学徒。”幸才哲插话解释了一番。
“学徒?”苏柔还是不敢相信,“女孩也可以做学徒吗?”
练从星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不可以?”
对于苏柔来说,这确实是超出她认知的事情。小时候,她学着大家闺秀的礼仪;长大了,她学着做女红,学着做一个未来三从四德的好妻子。
琴棋书画她都会,但都不喜欢。她喜欢写诗作词,喜欢表达观点,但那也不是女孩应该做的事。
她不能靠自己的才华去考官,也不能去参加文人聚会,因此这个爱好,也只能是自娱自乐罢了。
而铸剑师傅,那些小有名气的匠人,都是男人。而这些师傅选择的学徒,也都是清一色的男徒弟。
她实在想象不出,一个女孩要怎么去打铁。
看苏柔的样子,练从星大概能猜出一二,这个时代的百科她看了不少,对于深闺小姐来说,这事儿可能有些超出认知。
于是她耐心解释:“学徒最重要的是肯吃苦,身体好,悟性强。这世上,有谁规定了女孩不能做学徒吗?”
苏柔摇摇头:“确实没有......”
“那不就得了。再加上我有个好师父,以后我们练风铁匠铺,一定可以重回巅峰!到时候,还请苏府多多关注我们,打铁找我们就对了!”
见小星又开始搞推销,练忠有些无奈。这小孩现在是见到有钱人就开始吹,吹他的铁匠铺子,吹他的订单排了好几年,吹他接的都是大客户,神剑即将面世什么的。
他轻拍了拍练从星的头:“选好了就走吧,还得去买其他东西呢。”
练从星还是拿了那根铜簪子。两人走后,苏柔依然在铺子门口望着小女孩的背影。
幸才哲看苏柔的样子,心里莫名不快。
他在东街蹲了两天,才等到苏家大小姐来买首饰,于是凑上去搭话。本来水到渠成的事,谁知道练从星半路杀出来了。
练从星和苏柔,他其实更喜欢练从星。苏柔虽是大家闺秀,但没什么主见,有些文采,也只是半罐水,说到底只是个无趣、内向的小姐罢了。
苏柔的父亲是个小官,据说之前曾是朝廷的人,后被贬到青兴镇来,现在在镇上做小官,虽然少了些权力,但油水多,日子过的也还行。
但幸才哲不是这么没追求的人。他不愿待在青兴镇,他迟早要考取功名,进京入朝。
冥冥之中,他有一种直觉,自己必将成大事。
因此,苏柔的家境就很一般了。他虽是穷书生,但志在四方,是看不上这种小官宦世家的。
他愿意花心思接近苏家,和苏柔搞好关系,不过为了熟人熟事,以后的仕途之路更好走罢了。若是让他和苏柔成婚,那是万万不行的。
至于练从星,他是真的有点喜欢。
他向来欣赏聪明、有才情的人,无论男女。
练从星是个特别的女孩,虽然身世悲惨,但她眼中从未出现颓丧,而是充满能量,像个不断发光的小太阳。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吸引身边的人。
这些人就好像围在她身边的蜜蜂,嗡嗡地,把她包裹得密不透风,幸才哲每次想要靠近,都要冒着被蛰的风险。
就好像刚才。练从星一进来,连苏柔都被吸引过去了。而他自己,又一次被排除在外。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整个青兴镇,没有哪个女孩能拒绝他的搭讪,没有哪个长辈不喜欢他的懂礼守节。
偏偏这个练从星,总是对他爱答不理;而练铁匠更是对他横眉竖眼,好像对付什么豺狼猛兽一样。
理智上,他知道没有必要与这家人有纠扯。不过是个打铁的罢了,对他未来的仕途毫无帮助,他也绝不可能娶个铁匠的女儿。
但心里上,他很难放下。
这几乎成了一个执念,他始终想要明白——到底怎样,才能让这个女孩多看自己两眼?
幸才哲闷闷不乐地想着,不知不觉就踏出门去,跟上了父女两。他见两人又进了一家裁缝铺,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他身前,只见这人带着斗笠,白纱半蒙着面,腰间挂着一柄大刀。这人眼神阴鸷,斗笠下的两只眼如鹰一般,直勾勾地盯向他。
幸才哲吓了一跳,他稳住身子,半鞠了一躬:“这位大侠,请问您有何贵干?”
“你,认识她吗?”那人的嗓音低沉而沙哑。
幸才哲低头一看,对方手里拿着一张画像,上面画着个女孩,正是练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