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儿子,他去世后的爵位自然是宁平允继承,三年孝期后宁平云就是新的长宁侯。
宁平允朝她恭敬一礼:“参见公主,公主亲至侯府,荣耀之至。”
谢宜:“表舅不必多礼。”
第一件事情当然是去灵堂吊唁,长宁侯已下葬多日,灵堂内放置着他的牌位。
依礼,谢宜作为公主,无须行礼下跪,但始终是长辈,谢宜持香微微躬身,颔首一礼。
侍女接过她手里的香,上前插在香炉里。
“请公主移步前厅用茶。”宁平允的一言一行皆是有礼有度。
谢宜坐在上方主位,宁平允夫妇坐在一旁,他们是第一次见谢宜,可能不知该如何搭话,前厅十分安静。
谢宜放下茶杯,她自进门就没瞧见表姐宁郁,心里有些好奇,问道:“今日为何不见宁郁表姐?”
宁平允:“前几日城外芒河堤坝坍塌,芒河下流的几个村子遭了殃,城内流民增多,她今日去准备施粥的事情,故不能亲自接见,望公主见谅。”
谢宜:“施粥布善是好事,我又怎么会怪表姐。”
来时见到的那些流民,原来是因为堤坝坍塌,淙州境内三条大河,芒河、津河、卫河,它们的堤坝可都是前年新修建的,这才不到两年,就出现了坍塌,也太不合理了。
谢宜:“若我没有记错,芒河堤坝是新建的吧,何故突然坍塌?”
宁平允起身拱手道:“臣疏忽,这些日子为筹办丧事而忙碌,芒河堤坝塌陷的具体原因,臣……不知。”
宁平允自知久安公主和昱王一起来淙州,不仅仅是来吊唁长宁侯那么简单,昱王是工部尚书,此来淙州必定会视察水利,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淙州芒河发生了坍塌,这件事可不是单单天灾就能揭过去的。
宁平允自然得先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表明堤坝之事和长宁侯府没有一点关系。
谢宜微笑道:“表舅不必如此严肃,不过随口一问,这堤坝之事属淙州刺史管辖,表舅不知也正常。”
温雁闭目不语,冷着脸靠在椅背上,刺史刘之哆哆嗦嗦地跪在他面前,祁煦拿着册子,正在给温雁讲述芒河堤坝的毁坏情况和村镇村民的伤亡情况。
祁煦:“淙州境内三河堤坝之中,目前只有芒河堤坝出现坍塌,遭洪水所淹的村子有两个,波及人数一千五百多人,死伤人数占三成左右。现在芒河堤坝未修复成功,河下游的两个村子还不能修缮,村民无处可去,刘刺史命人在城外搭建营帐,供受伤的村民暂时居住。”
“刘刺史。”温雁睁眼,声音满是寒气,“你真是给了本王好大一份礼啊。”
刘之不住地磕头:“殿下恕罪,下官办事不力,殿下恕罪……”
温雁身体前倾,用手抵住下巴,“前年,朝廷下拨的可是一笔巨款,让你修建堤坝,你就是修成这副鬼样子的?”
“刘刺史,你且同本王说说,芒河堤坝因何坍塌?”
“是因为雨水增多、水流冲刷?还是因为堤坝本身就存在缺陷和隐患?”
刘之支吾道:“下官……下官……”
“说不出来吗?”温雁说道,“那就听听我的人怎么说。”
祁煦:“津、卫两河的堤坝质量不存在问题,反而是离淙州城最近的芒河,堤坝所用的石块、土方都是最下等的,这才使芒河堤坝撑不住两年就发生了坍塌。”
“听到了吗?”温雁站起身,拿过祁煦手里的册子,“听说建造芒河堤坝的负责人,还是刘刺史的儿子呢。”
“刘之。”温雁把手里的册子狠狠砸向刘之,刘之吃痛,却不敢出声。
温雁厉声道:“你们父子俩果真是活够了!”
谢宜刚回到住处,就听见隔壁院子传来凄厉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一声更比一声高,她皱眉询问侍女:“这是怎么了?”
侍女:“昱王殿下在处罚刘刺史。”
“因为什么?”这才到淙州的第二天就把人家刺史打成这样。
侍女:“禀公主,昱王殿下查出芒河堤坝坍塌实是因为刘刺史父子二人私吞了部分朝廷拨银,建堤坝的材料以次充好。”
谢宜呵笑一声,“那确实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