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今天的面摊儿忙吗?”
时初周六起了个早,一边刷牙一边给魏凝发消息。
魏凝那边回得很快,看得出是在忙里偷闲,“有一点儿,来了很多老顾客,刚刚城管来了,我们收摊跑的时候,有几个端着面,还没追上。”
“哈哈哈……”时初一连打了好几个哈哈回去,“原来是字面意义上的‘老’。”
魏凝又回:“两种意义的‘老’都有,要过来吃面吗?我奶奶不收你的钱。”
看到这条消息,时初咬着牙刷离开厕所,打开房门,往外望了眼,见客厅没人,便又关上门回复:“好,跟奶奶说多放辣子。”
魏凝:“OK。”
时初收拾的动作快了些。
为了晚上的音乐剧,她昨晚回家熬夜赶了一个晚上的作业,一会儿吃完面回来,再写会儿,就能做完了,到时候再借魏凝的笔记看看,这次的月考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穿好裙子,时初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感受晨光照在脸上。
“你要出门?”
方才没人的客厅突然坐了人,时初站在玄关,手搭在门把手上,暗自紧握,“出去吃早饭。”
“又去面摊儿?”男人搭了只手臂在沙发上,向后靠去,“妈做的饭不好吃吗?”
他侧头望着根本没看他的时初。
时初咬了下唇,“没有,哥哥,我只是更喜欢吃面而已。”
“那我得跟妈妈说说了。”
身后传来打火机的声音,时初打开了门,小步急促地往外走。
魏凝的奶奶一般在广场上出摊,如果遇上了城管,她就会转到更远一点的菜市场巷子里,不过因为那里面也有面馆,他们的面摊儿儿便只能摆在靠角落里的位置。
时初来了很多次,不用魏凝多提醒,也摸得清面摊儿儿下一次的位置。
靠着一手私房口味,即便是在角落,面摊儿儿也不是全无生意。
人还算多,但她刚刚坐下,魏凝就把面端来了,上面加满了她爱吃的那几种调料,“我算的时间没错吧?”他在对面拉开凳子坐下。
时初搅拌着面,“太准了,这样的计算能力果然是天生的。”
只是很简单的一句玩笑话,魏凝却上了心,“是……数学的测试成绩不太理想吗?”
“……嗯。”时初的头快埋进了面碗里。
学生时期,分三种人,理科强得离谱的理科生;文科强得离谱的文科生;以及理科差到不行,却为了好考大学好选专业,去了理科班,不上不下接着又忘记自己的文科水平的人。
时初成为了最尴尬的第三种。
她不是不知道刷题,不是不知道理科需要细心、需要理解,但反复练习造就的局面一直都是,数学卷子做不完,空的永远是固定的那几道题,简单的时候,将将上一百,难的时候,五六十。
这还是满分一百五的卷子。
物理更是时初的薄弱项,与其认真做,还不如她猜的分高。
对于自己的理科水准,不断练习的时初心里有个准数,所以这次难过,也只是难过在计算上。
数学的一道大题,概率不可能为负数,她知道这个结果不对,但草稿上验算了很多遍,都是这个答案。
到卷子发下来,只一眼,她便发现,她把一个减法算错了。
时初在理科卷上失败过很多次,心态远不如考语文和英语的时候好。
尤其是在米希看到她的卷子后,说的那番话,“怎么会是负数?你没用脑子想想吗?”
带着一帮人,坐在她座位的周围,夸夸其谈:
“有些人是怎么进的实验班啊……”
“混进来的吧。”
“小学生都会,脑残吗?”
“时初脑瘫吧。”
这就是时初每天在实验班的生活,到了高三,她越觉得人生不过如此,身处希望的人,看什么都是希望,而她不过被推着出来,妄想走进别人的希望里。
尝试苟活,却觉得每天都如此漫长。
“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星夜赶科考。”
这话说的是“人各有志”,但时初才发现,如此富有内涵的一句话,原来可以用来骂人。
物理班主任站在台上,暗指了几个成绩不太好的同学后,接上的一句“人各有志”,揶揄、讥笑的表情。
这就是永城一中的高三六班。
大家都不将文科班的努力放进眼里。
有旧友问过时初,“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不选历史?”
高二起物理、数学就堪堪及格,历史政治却又七十多的时候,不管分班后能不能理解历史和政治,当下的选择都该是文。
但学生总是身不由己。
“他还打了让你留在上京市的主意吗?”魏凝又问。
他们都知道时初的继兄有多固执。
时初又是淡淡地一声“嗯”。
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魏凝轻松地笑笑,“一会儿回去后,把卷子拍给我看吧,我给你讲。”
他认真着,“熬过这一年就好了。”
“嗯,熬过就好了。”时初答应下来。
跟情绪总是很稳定的魏凝聊过以后,时初的精神好了许多,她开始使唤起人来:“我想喝酸奶。”
“我去给你拿。”魏凝毫无怨言地站起身。
吃过面,给魏凝帮了会儿忙,又闲聊到中午,时初才慢悠悠地躲着太阳回家。
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了,回到她刚刚起床时的寂静。
桌上用防蝇罩盖着给她留的饭菜。
时初简单吃过,便回了房间上好锁,睡午觉。一直睡到三点,她才起床,与魏凝通信。
他们一直打着语音电话,遇到不会的地方,她便拍照给魏凝。
这对他们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周末了。
“音乐剧七点半开始,我们七点在剧院门口集合,不准迟到哈。”
魏凝哪儿都好,就是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