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跟别的地方不大一样。 两人上了马车,优哉游哉的走着。半路上了,郭东篱把荷包里用糯米纸包着的糖分给朱谷雨一个。 一到嘴里,朱谷雨就愣住了,“宫里的?”且一定是先生做的。每年先生做糖,都会给朱字营送好些。以前朱字营多是些没父母的孩子,现在孩子都长大了,但是娘娘还是坚持叫人送。这种糖每年年底都能吃到。 她用舌头挑着糖在嘴里转了几转,就笑道,“这是加了果浆的糖,这种糖……太子殿下最喜欢。” 郭东篱点点头,确实太子递给她的。 朱谷雨看郭东篱的样子,本想提醒几句的,想想算了,别说了吧!在宫里当差最要紧的就是别多嘴! 两人在路上谈天说地,也不算是远,小半日的工夫,就到了别院了。 一回来老仆就迎上来了,“姑娘,老爷来了?” 郭东篱就看天色,这天都黑了,雪花还都飘着呢,这怎么还没走呢? 她先安顿朱谷雨,“去洗漱吧,晚上咱们一块睡,我把客人打发了再说。” 成呀!人家的家务事,朱谷雨也没管,她突然就觉得这个别院真好,清净安逸!洗漱倒是不急,她想转转,尤其是看见依山的几株红梅,就更喜欢了。这是一种跟朱字营所在的山不一样的感觉。 那边郭东篱直接去正堂,平时人少,这里甚少用到。也就是最近,带着同窗回来,微微的霉味。郭东篱都一脚进去了,又退回去,在外面挂着的布袋子里抓了一把干菊花,进去直接扔在小火炉上吊的铜壶里,一会子工夫,热气熏腾出菊花味儿来,将那股子怪味直接给冲散了。郭培民放下手里的书,等着这孩子叫自己一声,然后坐下来父女俩说说话呢,结果她忙个没完,不疾不徐的。 他轻咳一声,“别忙活了,坐吧,我没那么些讲究。” “是我在宫里养娇气了,以前稀松平常的事,如今却有点受不了。”她说着就坐过去,穿的是骑马装,因此坐的时候大马金刀的,一点也不淑女。坐下了,看见对方又皱眉,她就知道,这是又看不惯了。 看不惯你别看!我都跑这地方了,躲着不见你了,你怎么还瞧我不顺眼呢? 她的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不耐烦,“有事?” 郭培民将一份京报递过去,“这折子是你递的?” 是啊! “递给问政院?你是不是得罪人了?要是递给问政院,他们能马上就给你递上去?” 为什么我要递给问政院,“我的先生是皇后,我请我的先生代为转交给问政院,哪里不符合程序了吗?” 郭培民怔愣,“你直接给皇后?” 是啊! 郭培民站起身来,在厅里转圈圈,好半晌才转身过来,低声道,“你这样容易惹祸!” 郭东篱抬眼看他,“怕我惹祸牵连你们?” 郭培民坐回去,“不管怎么说,你是郭家的女儿……” “我可以不是郭家的女儿!”郭东篱跟她对视,“我跟着母亲离开郭家那天,就不算是郭家的女儿。我的性子已经形成了,我终有一天还是会站在朝堂上的!在朝中为官的,只要做事,就有错的可能!不若这样,你把我从你们家的族谱上划拉去……” 混账!“你把为父当做什么人了?不管我跟你母亲如何,我心里是希望你好的!你母亲带你出门,是你母亲要求了,家里不是容不下你,我更不是不要你。我跟你母亲走到那一步,有我的过错,但是,我跟你母亲最根本的矛盾是对很多东西的认知不同。你外祖母来自云南,她的母亲是百夷人!百夷女子自来就跟汉人的女子不一样,也教导的你外祖母跟别人不一样!而你母亲受了你外祖母的影响,她所求的为父无法给她。她认为重要的是,为父却不知道重要在哪里?跟你说这些,是告诉你,跟你母亲和离,为父有错,但并不是说为父就是坏人。你不能总是对你的亲生父亲存在偏见。” 郭东篱摇头,“没有偏见!我对你不了解,何来偏见!我跟我母亲生活,我又不是郭家要承袭香火的儿子,所以,我是可以跟郭家无关的!” 郭培民看着这个孩子,好似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沉默了半晌,而后坐回去,“京报我看了,事情我也知道,我知道你出这个头,是为了什么的!宫里能叫刊登出来,这就是说,对你没恼怒!这是侥幸,但是你得知道,天威难测的道理。我来,就是告诉你,谨慎些,再谨慎些。很多人都在传,皇家是要从你们之中选太子妃……” “没有!”郭东篱直接摇头,“这是没有的事,先生早前就说过了。” 郭培民觉得这孩子果然还是个孩子,皇后要不给你们那么说,你们的心思就没那么纯净了,这叫皇后怎么选?他就说,“选还是要选的,肯定是要选的!但是……太子妃不好做!皇后是那般的脾性,又把皇后做到如今这个份上……历代的皇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史书上的东西不能全信。但只这位皇后来说,真就是亘古未有!太子妃……想做到她那般,难!太子便是再好,那不是个好去处。”他说着,就又是一叹:“你成不了太子妃,所以,你就得注意点,离太子远些。这才是保全之道!至于你的婚事……在亲戚故旧家找一找,总能找到本分厚道的孩子的……” 本分厚道,不就是要找个老实憨厚不计较也没本事计较的人来吗? 郭东篱站起来,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了,“我……成亲不成亲,那是我的事!我有产业能维持生活,头顶有片瓦遮身我就知足,我还是皇后的学生,我身后有依靠!我以后有差事,我有俸禄可以拿!我便是一辈子不成亲,我一心用在朝事上,朝廷也会给我养老!所以,我这后半生什么样儿,真不劳你操心。便是真要成亲,我还有先生呢!我将婚事交托给先生,父亲可有异议?” 你这孩子! 父女俩不欢而散,雪还下着,天也黑了。郭培民便是再生气,这个点也走不了了。 由着老仆去安排,郭东篱站在厅堂的门口,看着洋洋洒洒的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