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我家小桐只知道埋头写东西,向来不管外面的事,还问我说这是谁家的人。可别管谁家的人,钢材这个生意,四海哪里拿的了主意……” 就说这个事打脸不打脸!往大了说,这叫以权谋私。这事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得在背后查一查自己。往小了说,儿媳妇出去行为不端,这又是什么有脸面的事吗? 只想想能不气吗?回家去都不顾体面不体面了,做公公的抬手就给了儿媳妇一个巴掌。 王新枝被打懵了,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来也没见过这样的事呀!谁家把这样的事闹在明面上了? 可隐隐听说这个事的人都知道缘由,说到底不过是林双朝持身正,他不怕查。不怕查的人,就是敢闹! 然后林育蓉就接到王新枝的电话,说话都带着哭腔:“你是不是神经病,什么都跟你家里说!” 林育蓉听的一愣一愣的,脸上青红交替:是的!这就是自家妈!她是真的豁得出去,真的什么都敢干的。 这事闹的,谁还敢跟自己交往?谁不怕被自家妈知道了,回头又告状? 吴秀珍看起来就是个家庭妇女,可谁知道她是这样的。 育蓉按时上班,按时上班,办公室的电话偶尔响起,但没有一个是来找自己的。以前可不是,以前是五分钟一个电话,十分钟一个电话,没有消停的时候。后来她的办公位就放在了电话跟前,现在电话一响,她就赶紧接电话。但多数时候是通知大扫除,通知评比活动,或是同事家有啥事,打来的。 竟是没有一个电话是找她的。 同事们对她都很客气,但也紧紧事客气。反正没有亲近的交往了。 一天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上班前送孩子去学校,下班后接孩子放学,早饭晚饭在家做。高城也会回来吃饭,吃了饭一推碗筷,也不收拾了。人家爷俩去孩子的屋里弄作业去了,自己得任命的收拾。等孩子睡了,高城睡了,她转悠来转悠去,只能也去睡了。 周末的时候,高城带着孩子去父母那边了,育蓉突然发现,竟是没地方可去了!她回城子,看看公婆。这个时候,回到厂子,以前的同事还是老样子,“育蓉,咋把你这个大忙人给盼回来了。” 然后,好些在楼下的女工都簇拥了过来。育蓉鼻子一酸,竟是有些愧的慌。 好久好久,不跟这些人联系了。 她干脆不走了,也蹲坐在小板凳上,帮着切白菜叶子,这是又打算积酸菜了吧!一看这菜叶子,都不大好,像是捡来的。 她心里更难受了,“回头我找找,看哪里有菜园子,他们收完白菜,地里肯定有不要的白菜叶子,尤其萝卜缨子,咱去地里捡菜去?” 成!你人头熟,找好了叫咱们。 育蓉去赚了一圈,又去忙去了,真的给桐桐打电话,“知道哪里能捡到人家不要的菜不?” 知道!有些小胡萝卜像大拇指那么粗,都是扔了喂猪的。 “别呀!我这边要!远不远?” 不远!骑自行车一个多小时吧! “知道了!”然后下个周末,育蓉呼朋引伴的,骑着自行车去桐桐说的地方去了,一人捡回来俩蛇皮袋子。 回来的路上,看着一个个像是得胜的将军,育蓉跟着她们一起笑。 笑着笑着,她就哭了。竟是发现,今儿是这几年来,过的最高兴的一天。她回去就跟高城说,“想来,我原本就不是他们那个圈子的人。拼命的把自己打扮的跟别人一样,就跟个跳梁小丑似得,样子怕是难看的很。说到底,我其实就跟咱们厂的这些人是一样的,我看见别人不要的菜叶子也会觉得扔了好可惜!看见那么些蔫巴的萝卜,也觉得这回去要是腌成咸菜够一家子吃一年的……” 高城轻轻的抱住育蓉,“这多好的!厂里的女工都认你,为啥呢?因为你热情,你见了谁有难处你都想帮一把……这是你的好,人家都记得呢。” 是呢!都记得我呢。 高城第一天给桐桐打了电话,“听着你一姐那个意思,是回过神来了。” 桐桐就拿了午饭,去了育蓉的单位,在外面的石桌边坐了,叫她吃饭。 育蓉吃着,却不言语。 桐桐看她,“在一个群体里有威望,这是任何官职都比不了的。”她就问说,“她们肯认你……你有没有想过,替她们找个出路。” 育蓉不吃了,抬头看桐桐,“我们当时还想着卖酸菜,卖咸菜……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没干成……” 育蓉把菜含在嘴里,半晌都没动。 桐桐起身,“慢慢吃吧,饭盒叫姐夫周末带回家。” 育蓉没言语,还在想这个事。 然后这天晚上,林双朝一下班,就在必经的路上遇上育蓉了。 “爸……” 嗯! “我想……调动工作?” 林双朝皱眉没说话,等着育蓉把话说完。 育蓉低着头,好半晌才道:“我想去街道办。” 什么? “我想去街道办,我想组织闲散的劳动力,办一个集体的厂子。咸菜厂、缝衣制衣厂,我都想好了,只兼职的职工都行!很多女工舍不得纺织厂的工作,可厂里没那么多活,工资也不够花!可要是有这么一个兼职的地方,能挣钱补贴家用呢?这都是女工能干的活……”育蓉站在那里,固执的看着父亲,“您要不答应,我就辞职!我个人哪怕从小作坊弄起呢,都能做的……” 林双朝的肩膀都松了,“我知道了,你回去等着吧。” 这天回去,林双朝要了酒杯,喝了一两酒,心里清楚,这主意必是小桐给出的。 老一呀,她是身上有牛劲,心里没路子。 如今有了路子,但愿靠着那股子牛劲,能干点实在的事来。 人嘛,不一定得利谁,只要不害人害己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