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情怀(28) 过了端午, 天逐渐热起来了。便是轻纱为衣,这温度也叫人颇为焦躁。 大朝起的早,但也不会特别的早。太|祖对此有规定, 认为过早的起身对朝臣的身体不利,因此,时间上呢,稍微调整了调整。而且,冬夏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冬天的早朝还得更晚一些, 差不多就是太阳才跳出地平面开始。夏天呢,就早了一些。天蒙蒙亮的时候, 早朝就已经开始了。 这个点还是很凉爽的。 四爷站在他的位置上,耐心的听大臣奏事。 就有大臣启奏说:“赵敬所犯之事,实乃诛灭九族之罪!圣上念及老柱石公的功勋, 对赵家宽宥,此乃圣上宽仁。可赵敬之案,不当以赵敬之死为终结。此一事, 非一人之力可为!早年, 老柱石公广纳门徒, 有教无类,许多弟子都是有实无名。这些人中在军中者不知凡几!这些年这些人跟赵敬是否还有联系?他们是否有参与其中?便是没有参与,他们是否为知情者?臣以为, 军中当严查!” 这话听起来合理吗? 合理! 可这话若是传到军中, 岂不是人人自危?便是要查, 也不该宣之于口, 不拿实证都不能露消息的。 四爷皱眉,文昭帝也是掀开眼皮看了对方一眼,但不等文昭帝说话, 内阁大臣裴玄便站了出来,“臣以为,赵敬所犯之事,当到此为止!军中将领,多数还是跟随太|祖平天下的功勋之臣,其忠心不容质疑。” 文昭帝忙道:“裴爱卿所言极是,朕从未怀疑将士的忠心!若将士尽皆从逆,朕如何能安然坐在这龙椅上!此等诛心之言不可再说了!” 这个话题才扔过去,立马就有大臣站出来,“最近在商人中间流传着一些小道消息,言说最近似乎不太平,常有盗匪出没于山间。这些商家都乃大商家,行商人手充足,可却屡屡有财物损失……臣以为,当速速派人查证,若真有盗匪,当命各地官府迅速剿灭!” 文昭帝在龙椅上呵呵了两声,“听听!都听听!命各路官府迅速剿灭?这是站在朝堂上的诸位该说的话吗?乱世距今才几年呐!朝中站着的,难道没有当年迫不得已落草为寇的?这世上不乏恶人,偶尔出现土匪流寇,这是正常的。可各地都出现了盗匪,这说明什么?说明恶人多了?不是!这说明百姓活不下去!那不是盗匪呀,那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了活路的百姓!”说着就道,“此事朕看得这么办,御史台着御史去各地,看看情况。看看各地可有隐瞒灾情的?可有盘剥鱼肉的?那不是盗匪劫财呀,那是百姓在呼号,说他们活不下去了!” 都御史侯景臣忙出来应旨! 文昭帝又给内阁下旨,“着人拟旨,告各级官员人等,凡是隐瞒灾情者,凡是逼迫百姓为贼者,一经发现,从严惩处,绝不容情。” 是! 这么处理很正常,一点毛病都没有。可四爷从中却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各地都起盗匪,那八成就是文昭帝说的,百姓被逼的活不下去了。可若真是如此的,第一件要做的事依旧是防止民变。 文昭帝先派御史,却不曾调兵。告诫各地官员,不能隐瞒灾情,不能逼迫百姓为贼,还说了,一经发现,从严惩处……这个旨意尤其耐人寻味。 难道他就不担心官员将活不下去而闹事的百姓都给杀了,要隐瞒就隐瞒个彻底? 从这大半年的观察来看,文昭帝不是个思虑不周翔的人。 这里面有事! 韩宗道和林克用这两人到底干嘛去了,四爷心里大致有数了。 正思量这个事呢,就听到文昭帝问:“还有事没?没事就散了,各自忙去吧。” 这话才一落,韩嗣源就站出来,“陛下,臣有本启奏。” 文昭帝都起身了,结果见这小子站出来了。 他:“……”臣什么臣,毛长齐了没就臣臣臣的!朕叫你跟着学学,你还真学长进了,都知道上折子奏事了!行,奏吧!他压根就没坐回去,只抬抬下巴,一副有话赶紧说的样子。 韩嗣源梗着脖子,“臣要参长公主之子赵德广……” 文昭帝一脑袋的黑线,平时打打架拌拌嘴就完了,怎么还把这一套拿到朝堂上了呢?而且,参奏长公主之子是什么东西?赵德广以前是国公府的世孙,现在世孙肯定是没有了,偏他没个爵位,所以,他就是个民。只因着是长公主的儿子……行吧,也算有理!宗室勋贵之子,可以参他!但是他怎么了? “驸马新丧,赵德广身为人子,不请丁忧,此为大不孝!” 这个指责不轻呀!文昭帝先看吕公公:这俩又掐架了?为什么的? 吕公公轻轻摇头,文昭帝只能轻咳一声,点了点韩嗣源,“折子……折子呈上来!退朝!” 能耐的!都学会打架打到朝堂了。 吕公公笑着下去从韩嗣源手里接了折子,“世子爷,老奴代为转交?还是你亲自交给圣上?” 韩嗣源赶紧把折子递过去,“您代劳吧!” “要不世子一起去?” “我有事,得出宫!”说完,扭脸就跑。 大皇子喊他:“二弟,去哪?” 出宫! 二皇子还问:“韩二和赵德广又为什么闹起来了?” 大皇子摇头,“不知!这两日你我都在父皇身边,没顾得上问。” 六皇子从荷包里摸出一角银子,“这俩肯定得打起来,我赌赵德广赢,赌不赌?” 赌赌赌!赌起来!一个个的都从荷包里摸钱下注。 六皇子美滋滋的,“回头小弟我就跟着韩二,咱开赌局,那是童叟无欺!” 平王犹豫,“我还是押赵家表弟胜吧……” 六皇子一副找到知己的样子,“是吧!我也觉得赵德广能赢,这小子阴的很!”说着话,银子一揣,也往外跑,势必要撵上韩二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