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净的水,再边上的水晶碟子里,放着三个精致的腌樱桃。 桐桐把盘子放在小几上,抬手端了白玉碗递过去。林克用无奈的接了,一口气给闷了。这边才喝完,手里的碗就被拿走了,手里马上多了一个杯子,用杯子里的水漱口,漱口水才吐出来,那边小小个的精致的腌樱桃就放嘴里了,这玩意是用糖和蜂蜜腌渍的,去了籽了,含在嘴里酸酸甜甜的,甚是适口。 服了药半个时辰,早膳就来了。牛乳粥一碗,一碟水菠萝,一碟菜心,小小个的千层花卷两个,鸡蛋一个,这就是早饭。 吃了早膳人就又困了,困了就又睡。睡起来了,精神好多了。端来的是点心,甜的咸的拼了一盘,再一杯青青绿绿的水,不是茶也不是药,看着清爽,喝着也清爽。 而后就得起来在屋里活动了,活动一会子,又是午膳。一小碗的银丝面,搭着一个豆腐,一个说不出来的什么菜,口感怪好的。吃完半个时辰,又是一碗药。 这会子是真能看一会子书了。中间还会加一次点心,再就是汤汤水水的晚膳。睡前再喝一碗药,这就能睡了。 还别说,就半个月,他觉得他好了。气息不喘了,胸口不闷了,早起精气神也好了。 也终于被允许出屋子,去看看其他人了。 这一出屋子才知道,自家闺女是在亲力亲为呀:这大冷天的,手都糙了。 他拉自家闺女,“走,见你祖父去。” 林重威在榻上看最近朝廷的邸报呢,结果就见自家儿子带着孙女进来了。他放下手里的邸报,皱眉看儿子,“怎么出来了?不养着?” 林克用把桐桐往林重威面前一推:“父亲,这是儿家的女郎君。” 知道!见过了!我们祖孙这半个月不是相处的挺好的吗?没看见老子这一身居家的装扮吗?都是我孙女做的。 林重威看了林克用一眼,“你又想要什么?” “家里的女护卫,得给桐桐至少五百。” 林重威抬手就扔了邸报过来,“女卫拢共一千人,你要五百?你皇伯母不是给了桐桐三百吗?早前听说还给了五十,这都三百五了!再要五百,成千人呢,你养在哪?拿什么养?胡闹!最多给一百,多的没有了。” “两百!”林克用坚定的看林重威,“就要两百。” 林重威看了乖巧的站着的孙女,“一百五,凑够五百,这是极限了。” 好吧!一百五就一百五。 林重威招手叫孙女到身前来,“有些话,祖父得叮嘱你。” 嗯!您说。 “太|祖是祖父的义兄,陛下是你父的义兄……你也有义兄!人待我以诚,我需待人以真。当日,你父的选择,祖父没干涉。而今,你的选择,祖父也不干涉。一代人有一代的事,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境遇。我跟你韩家祖父连同太|祖,我们生于一个王朝的末年,长于一个王朝的末年,我们揭竿而起,结束乱世,那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你父亲连同你两位伯父,他们生于乱世,长于王朝新立的混乱期,他们的任务是叫社稷稳固。我们是从生里死里蹚过来的!我们的情义,是用同生共死考验过的。而今,看到韩、林两家富贵权势的多,忘却我们当年同患难共生死的也多。祖父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别被王权富贵迷了眼。”林重威面色沉凝,看着桐桐:“祖父说这些话,你可懂这个意思?” 林雨桐点头,“我懂!皇权的左近,从来都不会是风平浪静的。” “对!”林重威叹气,“接下来你会遇到什么,我不知道。你父会知道,但该怎么做,我替你做不了决定,你父也替你做不了决定。祖父是想提醒你,初心难得!你需得秉持初心不变,方能长久。” 桐桐郑重行礼:“谨记祖父教诲。” 林重威叹了一声,“那就慢慢收拾东西吧,我跟你二祖父得动身了。” 啊? 不是!您这身体情况最好是能休养半年。若是半年不行,三个月也是好的!等过了年,过了年再走也不迟呀。 林重威笑了一下,说桐桐,“去准备宴席吧!”而后看林克用,“若是皇上身体无恙,请皇上今晚过来,有些话要交代。” 林克用嘴角翕动:“就三个月,您陪儿子过个年。” 林重威只催促,“快去!别废话。” 那便是谁说什么都不行了。 桐桐从屋里去小厨房的时候,韩嗣源也跟来了,“这倔老头,非要走!” 林雨桐朝屋里指了指:“一个样!都嚷着要走!” 怎么就不肯多呆呢? 林雨桐叹气,“不是不肯多呆,是不能多呆。北有北辽时有侵扰,南有交趾反叛不断。” 韩嗣源就说,“真想去西南,上阵杀敌,沙场建功……” 林雨桐没言语,事不是那么个事!如今看着,西北和西南而今都挺好的,两位国公忠心耿耿,可是之后呢?人的寿数终是有限的。等他们去了,常守在两地的韩、林两家后人跟皇上可没那么大情分,那时,该怎么办呢? 韩宗道和林克用再去西南和西北吗?然后呢?自己和韩嗣源吗? 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但是,这个话自己现在是不能说的。她准备了一个素锅子,难得人多,咱聚在一处,热热腾腾的吃一顿饭吧。 晚上文昭帝果然来了,他比之前清瘦了很多。 入席就坐了,文昭帝才问说:“两位叔父……这么着急走?再如何也没您二老的身体要紧呀!” 韩冒劼抚了一把胡子,“调理的很好,药也叫开了,路上吃一疗程,到了再吃两疗程,后头每年吃七副,便能保安康。不是非得留再京城才能养病的。” 林重威跟着点头,“二兄之意,正是我之意。北辽崛起异常迅猛,不敢大意呀!” 文昭帝一脸为难,他是不忍叫两老人在这个年纪了,还在寒冬里跋涉数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