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个场景。 韩冒劼攥着韩嗣源的手,看老二和老三:“我韩家有此麒麟儿,老夫死而无憾。韩家早前不过是小有家资,适逢乱世,为父得遇义兄,才侥幸有今日。凡我韩氏子弟,当存忠义!此忠义不忠于一人,而是忠于天下!只要君是明君,便不得违逆。假使君为昏君,不得愚忠!太|祖早年留下过话,若是后来者不善,不必强求……此话老夫留给韩家后人。此为家训——” 韩宗道抱着父亲,恸哭出声:“不值得!爹爹——不值得呀!” “我是做父亲的,为了任何一个孩子……都值得!”说着,就又叮嘱:“告诉圣人,我陪葬皇陵,不得铺张!告诉你三叔,叫他保重身体,我想跟大兄一起单独处处,不急着见他!” 韩宗道忙道:“您等等!等等!青牛先生就在城外,一会子就来了!就赶来!已经给东宫送信了,桐桐的医术极好……” 不用了!我知道我还能活几息,“……此一生,我值得!此一去,见了大兄也有的交代了。并无遗憾之事!” 说着,就看韩宗敏:“儿啊,可愿随为父去……你我父子有的是时间门……” 韩宗敏看着满手满身的血,猛的将侄儿留在自己肩膀上的匕首□□,而后朝着父亲笑了一下,“爹爹——儿愿随父去——” 说完,抹了脖颈! 韩嗣源过去,喊:“大伯——大伯——” 再一摸,人竟是没了气息了。 韩嗣源哭了:“大伯去了——大伯去了——” 他一喊,都朝这边看! 韩嗣源回身看过去,就看见祖父的手慢慢的垂下了:“祖父——祖父——” “爹爹!爹爹!” 桐桐跟四爷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 她都懵了! 何至于如此?何至于如此呢? 韩嗣源语气没有起伏,将事情完整的说了一遍。他跪在老王爷身边都木了:“祖父没再问长公主的事……” 老人家大概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四爷跟韩宗敬和韩宗道商量:“老王爷送皇陵停灵吧!对外只说大伯突发急症殁了……老王爷骤然丧子,悲痛之下,与世长辞!” 是!只能给如此说了。 “杨夫人和奢夫人丧夫……看破红尘,自愿出家,送鸣翠山陪仙姑修行去吧……” 将皇室的这一桩丑事就这么隐去! 两人都点头,这么处置合适。 桐桐却秘密吩咐郭威:“那些结义和结交之人,你迅速带禁卫前去,秘密将其羁押!要合情合理,不要闹的满城风雨。他们对你少防备,此时你去最合适。事办好了,有大用你的地方。” 是! 郭威悄悄的退出去了。 桐桐又看站在不远处的刘知远,“你先去牢里呆着,淡出一段日子。” 是! 刘知远也退去了。 桐桐看着他的背影收回视线,先叫呆着,以后用不用再说。此人桀骜,不好用就永远别出来了。 都处理好了! 几个人亲自扶灵,将人送到了皇陵。 林重威推开搀扶他的人,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而后跪在韩冒劼的身边,“二兄?” 躺着的人一声也不应,就那么静静的躺着。 林重威的手在血衣上来回的摩挲,“这回是伤哪了?” 韩宗道跪在边上:“三叔,父亲去了!” 正说着呢,文昭帝赶来了,林克用赶来了,韩家的人,林家的人,皇子皇女们都赶到了。 林重威摆手:“都别进来了!打水,净身。” 皇后退出去了,一个人打水,一个人烧火。文昭帝亲手拎起桶,将水一桶一桶打进来了。 林重威喊人:“朝服,亲王服侍!二兄要穿去给大兄瞧的。” 林克用亲自去拿了,跪下边上捧过头顶。 屏风阻隔,林重威亲自给净身,换上衣裳。在外面只能听到林重威的声音传来,“二兄呀……这条疤痕淡了,这是禹州大战的时候,你替我挡了一刀留下的……这个深呀,我记得当时见骨了吧……这是替大兄挡了一箭留下的……这些年在西南,湿气大,也疼了吧!每次问起,你都是嘴硬。肯定疼了呀!尤其膝盖上的伤,只怕上马都是忍着的。哎呀,我的二兄呀,你说咱们怎么就没赶上好时候呢?要是赶上好时候,咱也种一山桃树,等桃花开的时候,咱们跟大兄在桃林里喝喝酒,几家的孩子围着山林玩闹着,那多好!可惜,生不逢时,赶上乱世了。咱们是没法子,你说这些瘪犊子们遇到好好的世道了,不好好的过日子,瞎折腾什么呢?生了大气了吧,二兄!” 跪在外面的人都哭的不能自已了。 好半晌林重威才出来,棺木早已经在皇陵放着了,而今,儿孙们一起上手,将人安置在棺木里。 林重威坐在灵堂前,韩嗣源过去,低声将事情完整的交代了一遍,就哀哀地哭泣:“都怨我!三祖父,都是孙儿的错。” 傻话!与你何干? 林重威在孩子的脑袋上重重的摸了摸,然后招手,叫一个个都靠近过来。先看文昭帝,“做的不错,太|祖将天下交给你是对的!”而后看向四爷和桐桐:“你们来,过来。” 四爷和桐桐膝行朝前,林重威就道:“要善始善终!开了个好局,便得有好的收尾。” 是! 桐桐抬起头:“祖父……不急着说……” 林重威摆手,“莫要言语!叫我把话说完。” 桐桐便再无法说什么了。 林重威招手叫韩家兄弟到身边,“你父走了,是自己选的路,不怨任何人,也不怪任何人。” 嗯!知道!就是知道才难过。 跟韩家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