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拱手致谢,“当然。” 回去的路上,端砚低声问:“哪里损毁了他的马车?” 蠢材!不大张旗鼓的赔他马车,难道要叫人知道咱家的姑娘是被他抱回来的?“去定马车,要最好的。” 是! 阮义回去看自家小侯爷,“您想捎带的其他物件,人家怕是不肯接。小的也就没提!” 嗯!没提就没提吧,过几天总能见到人的。 过了几天,桐桐身上果然是大好了。这几天,宫里打发人来看了,人来人往的,但都没有到她的跟前,都是侯夫人帮着料理的。 身上好了,宫里又表示了足够的关心。 林檀就过来了,“能去吗?李妃娘娘昨儿跟姨妈说,你要真的自此不敢去上学了,那都是她的过错……” 桐桐想见尹禛,两人也只有在这个地方是能有交集的,“我去!明儿一起走。” 要去上学了,衣裳配饰都准备齐全了,桐桐梳洗过后,坐在镜子跟前,才有心好好打量自己。好似记得住别人的长相,却总也记不住自己的长相似得。 就像是现在,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竟是觉得好生的陌生。 清韵站在后面给她梳理头发,“姑娘长的真好看,瞧见您,就跟瞧见一汪水似得,透着一股子清亮。” 这是什么夸人的话? 桐桐不禁笑了起来,这一笑,她自己都愣住了。 清心不由的跟着笑:“也是怪了,看见姑娘笑了,我就不由的嘴角往起翘。您这一笑,瞧的人……心都快化了。” 六子娘站在边上,怔怔的出神:姑娘清雅如二爷,可姑娘明媚的却如二夫人。 正说笑呢,林檀打发了晓月来,“二姑娘,我们姑娘说明儿只需选些素净的衣裳。” 桐桐猛的想起来:“是皇后娘娘心里又不好了?” 是! “回去告诉姐姐,就说我记着呢。” 人一走,清心就道:“贵为皇后娘娘,也有烦恼呢。” 这话说的!桐桐捋着发梢,叹气道:“快到四皇子忌日了。” 啊? “四皇子……” 桐桐点头,“四皇子没出生几个月就夭折了,娘娘心里不自在。” 清心问说,“二皇子不是皇后娘娘生的?” 是皇后生的! “寿安公主不是皇后生的?” 是皇后生的! 清心就松了一口气,“只要还有别的孩子,其实也还好。又不是养到很大才夭折了,谁家没有生下来就不好养的孩子呀……” “清心!”六子娘低声呵斥,“这说的是什么浑话。” 桐桐摆手,“别吓她,她只在屋里说说而已,出门知道分寸,莫要呵斥她。” 她起身去躺着去了,躺下了,才问睡在榻上的六子娘,“四皇子要是活着,到现在也该十四岁了吧。” 六子娘没有说话,睁着眼睛只当自己睡着了。 桐桐又问:“当年我娘怀我的时候,先头侯夫人病重,随后侯爷妻子热孝成亲,娶了现在的侯夫人,也就是说,她进门该是有喜了,要不然,从哪多出一个孩子,大家还不怀疑呢?” 六子娘揪住被子,只觉得喘息声都重了。 桐桐躺平,声音低低的,“侯夫人应该是生过一个孩子的……那个孩子夭折了吗?我恍惚记得,周王府的二房也折了两子,一嫡一庶!夭折之后,二房迄今没有子嗣。那一年,新君登基,可圣人他不是当年的东宫太子……当年的东宫……” “姑娘!”六子娘蹭的一下坐起来了,然后跪在桐桐的床榻边:“好姑娘,我无所求,只求姑娘蠢一些、笨一些、愚钝一些……莫要如二爷一般聪慧,可好!” 桐桐躺着没动,声音更低了,“我爹林虎,是那位太子的近臣?” 六子娘不住的叩首,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周王府的二爷,是否也是那位太子的近臣?” 六子娘以额头撞地,咚咚作响。 “太子府有了变故之后,是否有婴孩被人救走藏匿了?” 六子娘看着床上的人不住的朝后挪:姑娘,你为何要如此聪慧? “为了东宫遗孤能存活,同一年出生的孩子,但凡跟东宫有牵扯的,不是夭折了,就是病体缠身。长公主家的永安郡主,自幼体弱,她与我同年…”桐桐带着几分恍然:“如此说来,当年东宫被救走的是一男一女俩个孩子?” 婴孩难以分辨,所以……活着的是老天留了一条命,死了的就永远没了,“就像是小侯爷,与我也是同年,他也是身子自来多病。” 她缓缓的坐起来,“圣人怕东宫旧人藏匿了东宫余孽,所以……” “姑娘!” 桐桐看着六子娘,“所以,侯夫人恨我,不是没有道理的。侯爷当年,舍了侯夫人那个孩子,保全了我,可对?” 六子娘一把攥住桐桐的手,“姑娘……过去了就都过去了。莫要深问,也莫要深想。” 莫要问,是因为不敢问。 不要想,是因为不敢想。 可若是心里都过的去,皇后为何对四皇子的夭折耿耿于怀多年呢?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损了这么多无辜的性命。 第二天一早,桐桐起的格外早。 她没用早饭,先去了外院,求见侯爷。 林熊朝她招手,“过来,跟爹爹一起用饭。” 桐桐看了几个小厮一眼,“都出去吧,我有点事。” 林熊把人打发了,“不管什么事,先吃饭。” 桐桐坐了过去,看着他,“……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桐桐认真的看着眼前的汉子,“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