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皇后娘娘打发二皇子和寿安公主送行,且托二位殿下带话,千叮咛万嘱咐,只说东北之地,民风彪悍。我也以为,该是满街女子御马而行,仗剑而走……那时,我还信誓旦旦的跟长公主保证,说猎了好皮子,好回去给永安郡主做袄子。可如今,才一脚踏进来,便不胜唏嘘。这彪悍的不是民风,而是军纪呀!” 尹禛心里笑,桐桐可真是把狐假虎威用到了极致。但这话错了吗? 没有! 他就说,“苗指挥使,本侯自请流放,那自然是要尊崇军法的,该如何便如何,不要任何优待。但同样的,身为皇室勋贵,受教了御前,有些话,本侯不吐不快。” 您请讲。 “圣人常忧边陲戍边之事!其一,兵源不足,为此,流刑比往年多起来。为了能叫刑犯上的了战场,沿路给予种种优待。甚至为了留住人,准许折罪之后,有同等晋身之机。你要知道,从文科举,凡是家有作奸犯科者,三代不得资格。与之相比,圣人给予戍边重镇的优待不够么?非也!这般的优待之下,为何屡屡有逃军之事?是否与其家眷的安全得不到保障有关呢?第二,移民戍边屯田,此乃国策。移民,便是要百姓在此地安居乐业。安居,就得安家。家,得有男有女呀!若是妇人连出门都不敢,谁敢来此地,谁敢在此地生儿育女。” 尹禛左右看看,而后叹气,“本侯是希望,在边境之地,能有几座城池。能叫城池里的百姓安然的度日。能叫诸位的亲眷想来便来,想走便能走。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假使有一天,圣人一纸令下,准许亲眷随迁,那么敢问,今儿是流刑家眷被骚扰,那明儿呢?下级的将士的家眷呢?可有保障?” 他看向苗子川:“不管指挥使如何安排本侯,本侯都得上折子,陈其戍边弊病。折子送镇北军铁大将军处,请代为转交吧。” 说着,就看向最后办事的文书,“本侯该去何处,拿了帖子来。时间不早了,该动身了。”说着,就朝苗子川拱手,“知道你军务繁忙,就不叨扰了。” 苗子川沉默,还以大礼。 那边拿了帖子来,递给尹禛。 尹禛转身,拉了桐桐去马车边,然后扶她上马车。 苗子川看着抓着那把剑的姑娘进了马车里,再也看不见了,边喊了一声:“苗东!” 从后面出来一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指挥使。” “小侯爷人生地不熟,你带人给带路吧。送到地方即刻返回,不得有误。” 是! 苗东点了二十将士,一人一骑,随时可出发。 尹禛自己驾车,要走了,突然转身看向苗子川:“指挥使大人,千户乃世袭。但江家……冒犯皇家之罪,绝不是杀一人可抵消的。皇家威严不可冒犯,在边陲之地,尤其要记住这一点……” 明白!即可羁押江千户子侄。 尹禛点头,甩了鞭子,马车便朝前行去。 桐桐挑开车帘子,回头望向苗子川,嘴角翘起,轻轻的笑了一下。 苗子川目送马车远去,这才垂下眼睑。良久,一道一道的令这才传下去。 监军问说,“苗大人,对这位小侯爷,是否太客气了些。” 苗子川面无表情,等转过身看监军的时候,却又扬起笑脸,语气里带着无奈:“周兄,你说,你这么着,还能怎么着?宗妇这身份,你是认还是不认?” 周勃朝远处指了指,“但这也未免太跋扈嚣张了一些。” 苗子川就叹气,“周兄呀,不管怎么说,皇室身份不是假的,抚养于宫中,这也不是假的。” 周勃想了想,点了点头,低声道:“死是死,得不能折辱,这是两码事。” 苗子川只当没听见这货的话,自顾自的道:“劝了江千户多少回了,军棍挨了多少回了,没用呀!瞧,把命搭上了吧。” 周勃急忙问:“那这千户之位……” “听你老兄的!” 周勃忙拱手,“要么说是指挥使大人呢。” 苗子川只笑,回头又朝马车的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虎臣啊虎臣!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那把剑出鞘!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