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年(4) 半下午的公社邮电所, 没什么人! 现在并不是每个公社都设有这样的机构。只有相对集中的大公社,才会有这样的设置。若是没有这个邮电所,从省里分下下来的邮件先得绕到县城再从县城绕回来, 会多走许多冤枉路。在送信主要靠邮递员骑着自行车送信的时代, 这路真不是必须的。 于是,就有了这个邮电所。 四爷过来是来看最新的报纸的, 邮电所那大门一进去, 里面青砖铺地,打扫的干干净净。柜台后坐着个穿着墨绿制服的工作人员, 看年纪不小了,以前倒是不常见。他朝对方点了点头,“师傅, 能看一下报纸吗?” 邮电所靠墙放着报刊架子, 那是可以随便看的。 但是一个公社每年的高中毕业生也没多少, 这几年初中毕业的那都跟文盲差不多, 所以一说看报纸, 这师傅就打量了四爷几眼, 指了指地方,“看吧!随便看。” 高中毕业一般都能找到工作, 招工都招高中毕业的, 这就是文化人。 四爷过去抽了省报, 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把地址都给记住。这才去看国家级报纸,又从头到尾的过了一遍, 而后他稍微有些沉吟。最后才把视线落在地区办的报纸上,再挨个的过了一遍。 三份报纸看完,正想着要不要看下去, 就听见脚步声急匆匆的进来了,一进来就有人喊:“发电报……要最快的那种!” 老师傅问说:“来,填表。” 四爷一看,是认识的人,“满子哥,怎么了?” “老四。”江满赶紧拉人,“我爹没了,给我哥发电报。” 满子的哥哥在部队上,四爷赶紧过去,帮着填电报单。这玩意是要收钱的,一个字三分还是几分,所以都不能带标点符号。 因此能写什么呢? 父丧速归。 落款就一个字:弟! 满子从身上掏钱,走的匆忙,一毛都没带。四爷身上也没钱呀,但有一支钢笔。他只能把钢笔推过去,“大叔,您先垫上,我明儿给您送来。” 都是一个公社的人,看着面熟,就这样吧。 老师傅从身上掏了钱,盖了戳就摆手:“行了!你们别管了。” 江满不知道这算是算是完了,只看四爷。 四爷叫他先走,“你先回去看丧事怎么办,我守着。” 嗳!江满应着,转身又跑了。 老师傅朝里喊:“小张,电报。” 里面有人应答:“等一下,小张上厕所去了。” 邮电所很小,应该是只有一个发报机,也只有一个发报员吧。丧事这种事,再着急也不在于那上厕所的时间。 四爷也没催,答应人家的事了,他就等着便是了。 桐桐过来寄信,结果正好看见四爷在。 两人一对视,一个在问:你干嘛? 另一个也在问:你干嘛? 桐桐先跟柜台里的邱叔打招呼,“幸好您没下班。” 邱恒山就笑:“你妈又给省城写信了?” “是啊!”不死心,非得写信再问问。她掏钱给了邮票钱,就不管了。回头问四爷:“你寄什么?” 邱恒山在两人之间看了看,“认识?” “同学。” 哦哦哦! 四爷点了点柜台上的电报:“生产队里出丧事了,拍个电报。” 话音才落下,就见一个姑娘就柜台里面的门里出来了,手还是湿的,抬手拿了电报,转身进去了。 桐桐才要跟四爷说话,结果就听到滴滴滴答的声音。 她皱眉,这手法真糙!这是学废了的吧!手法坏了。就那几个字,给打的零零散散的。 等里面的声音停了,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说:“好了,可以走了。” 桐桐皱眉,嘴角动了几下还是没言语。 四爷看她:怎么了? 桐桐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不确定的事不能在这里说的。总觉得那个声音熟悉的很,但是不能平白说这个话的。没培训过怎么可能熟悉?莫名其妙的熟悉,叫人知道了,还不得以为自己是敌特呀。 既然没事,四爷就给她使眼色:你先走! 一起进进出出的,不合适。 于是,桐桐跟邱恒山打了招呼就走人了。 四爷将自己的名字落在纸上,推过去,“大叔,我明儿给你送钱来。” 嗳!不着急。 出去的时候桐桐在前面走着,转进巷子回头看他。 他跟着过去,那边知青院有男有女,小青年都爱去那里玩。他直接跟进了里面,没到收工的时间,院子里也没人。两人就在门口站着,低声说话。 四爷问的是:“刚才想说什么?” “我觉得……我能听懂那个滴滴答答的声音。” 听懂摩尔斯电码? “也许是错觉。”说不好,“但我觉得那个发报员的手法有问题。她不是背不过码,也不是打错了码,她的手法会失误……有些错误她未必发现的了。” 四爷心说,那咱俩丢失的绝对不是一段记忆。这东西你熟悉,就证明它对你特别重要,而咱们一定还有特别的经历。 他心里有数了,低声道:“别露出去,不着急。”也许之前咱们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但这不是好似找回来一点了吗?“按照本心做事,该找回来的必能回来。” 我知道!我不纠结这个。 “那你呆着,明儿或是后儿,一起去省城。” 好! 桐桐应着,才要说话,就听到后面医疗站传来云朵的哭声,紧跟着是一个姑娘的声音,“还说没有?没有什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