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醒一醒。” 迷迷糊糊中,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也让斜躺身子的方正精神一震回过神来。 自己竟然睡着了? 真是不该! 不过昨天他的情况糟糕到极点,精神时刻紧绷,强撑到半夜终究没能抵过那浓浓的困意。 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走了!” 吴大哥提着刀,率先走出土屋。 一夜过去,飞雪早停。 地面上的积雪足有三四厘米厚,盖住一切,脚踏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方正蜷缩着身子混在人群里,亦步亦趋跟着前行。 同时悄悄打量其他人。 昨夜太暗,也没精力,直到现在才有精神审视众人。 这些人大都披葛布、麻衣,仅有两人穿棉衣,脚上都是草鞋,留有长发、肤色偏黄…… 从穿着打扮看,像极了古代流民。 但, 身高不对! 虽然个个面黄肌瘦,但都有一米七多的个头,吴大哥更是一米九几,放在现代社会也属偏高体型。 而据方正有限的古代知识了解,古人的身高似乎没有这么夸张。 古人食物匮乏,多营养不良,导致人均身高极低,除了某些精锐部队甚少有一米七以上的人。 尤其是流民,一米五才算正常。 从他人的交流中,方正倒也对自己所处的地方有了些了解,只可惜仍然是一头雾水。 魏朝! 天圣四十七年! 固安县! 历史上有这么一个朝代吗?固安县又是哪里? 早知道就好好学一下历史了。 “固安县属于上县,人口超过六千户,没有匪帮敢轻易招惹,只要进了县城我们就安全了。” 吴大哥又道: “咱们这些人能走到一起也算缘分一场,进了县城如果有能力,能帮的话最好帮帮。” “吴大哥说的是!” “就该这样,相互帮衬才好过日子。” “人生地不熟的……” 众人连连点头,随声附和。 “老刘,你有什么打算?”有人开口。 方正下意识侧首看去。 老刘就是昨天跟他挨着的小姑娘父亲,满头白发、背部佝偻,面上更是满布皱纹。 看上去像是六七十岁的老者。 实际上还不足四十,只能说这里的人衰老的太快。 “本家有一个亲戚在布商孙家做事,我打算投靠他。”老刘拉着女儿的手,眼中显出担忧: “多年没有来往,不知道会不会帮忙。” “你至少还有亲戚。”问话那人摇头: “我可是连投靠的人都没有。” 众人窃窃私语、低声交流,唯有方正一声不吭,一边观察周围情况一边计算还有多久能回去。 六个时辰。 十二个小时! 已经过去一半了,现在也没有昨夜那么冷,就算熬也能熬过去。 “有人!” “小心!” 前面有人大吼,一干人急忙戒备,也让方正的心提了起来。 “别紧张。”吴大哥眯眼看去,道: “是跟我们一样的路人,应该是快到县城了。” 方正闻言直起身举目望去,但见白茫茫一片的雪地上,出现几道人影,同样朝这边看来。 越过高坡,一个‘官道’映入眼帘。 说是官道,实则很窄,地面上车辙印杂乱无序,混合融化的雪水更是一步一个泥泞。 道路上有着稀疏人流、车马,相较于来时有了不少生气。 行人身高普遍在一米六七,不止有葛、麻、棉,还有纱衣、绸缎,不过颜色都偏素。 这里的人似乎还没有掌握复杂的染色技巧。 沿着官道前行数里,一个建在平原上的城池映入眼帘,城门大开,在苍茫白雪映衬下犹如一尊巨兽。 虎踞龙盘于天地之间。 固安县! 城门上的三个大字让方正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方块字、陌生的是绝不是汉字。 这是…… 一个不同的世界。 * * * “梨花膏,五文一块!” “热汤、炊饼!” “鸡蛋……” “刘匠人亲自编的扁担、箩筐、簸箕……” “……” 数米宽的长街上,商贩、行人熙熙攘攘,叫卖声络绎不绝,尽皆是繁盛浩闹的场景。 方正蜷缩着身子,蹲在角落,像是乞讨的乞丐,实则带着好奇审视这迥异现代社会的世界。 这与旅游过古镇截然不同。 纯天然古香古色,未曾掺杂丝毫现代气息。 不论是叫卖的货物、还是买卖双方,乃至他们的一举一动,对静下心来的方正来说都颇有意思。 这可是真正的古代社会! 除了做梦,自己竟然有机会能亲自体验一回,何其难得? 不过…… 看了看手腕上的纹路,一种明悟浮上心头。 终于可以走了! 深吸一口气,正打算回去的方正眼神微闪,突然站起身,迈步朝不远处的铺面走去。 这是一家当铺。 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巨大屏风,这叫‘遮羞板’。 它的作用主要是为了保护客人,因为但凡来到这里的,基本上不是生活上出了变故,就是生意上出现了资金周转困难,那么这个时候客人其实是羞于见到熟人或者好友,于是遮羞板就可以避免前来当铺的客人被街上路过的亲们好友看到。 转过遮羞板,是一个超高柜台,柜台上根根实木分开内外,只留一个小门用来交易,一如古装电视剧的场景。 一位留有三寸胡须的消瘦老者站在里面,听到脚步声转头看来。 除了老者,不远处还有一张茶桌,正有两人对饮,一老一少,从穿着打扮看当是富家翁。 方正稳了稳呼吸,慢声道: “我要当东西。” “哦!” 老者不以为意,看来人打扮就知道是入城不久的流民,怕是要当些东西来救救急。 这种事最近经常发生,流民也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能说聊胜于无。 点了点头,他随口问道: “当什么东西?死当活当?” 所谓死当,就是不再赎回,活当则相反,因此相同的东西死当的话价钱要贵上不少。 “死当。” 方正取下手上的机械手表,放在柜台上: “就当它。” 嗯? 当看到东西的一瞬间,老者表情陡变,一脸凝重拿起手表,粗糙的手指来回摩挲表面。 蓝、黑相间的表盘,光滑细腻透亮的玻璃,质地细密的皮革表带,自行转动的指针…… 稀罕物件! “这是……”老者眯眼,缓声道: “计时之物?” “是。”方正点头: “掌柜的好眼力,不知道能当多少。” “这个……”老者眼神闪烁,手上的东西他从没有见过,但肯定是好东西这点无疑。 “十两银子!” “你在开玩笑吧。”方正皱眉,伸手就欲拿回手表: “我不当了!” 他也估算不出自己的手表在这里能当多少,但肯定不止十两银子,要回手表也是欲擒故纵。 “慢!” 老者按住手表,笑道: “客官不妨说个价,这东西本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