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觉察不到面前的一男一女因为她而剑拔弩张,上上下下搜查了这别墅一圈,自顾自地问:“左韵呢?”
左雅耸耸肩:“还没回来啊,是你来太早了。我告诉你的时间不是一个小时后吗。”
方漓不喜欢热闹,只是想来看看左韵一眼就走,所以特意挑了一个会觉得人少的时间,没想到自己来早了。
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等下去,左雅已经一脸别有心思的拉过了她:“来都来了,一起玩呀,正好我和你说一说我姐和霍先生的情史,你肯定很感兴趣。”
方漓这时才收回视线看向了面前的左雅,心有所动,被左雅半推半就着去了泳池的另一边。
程允延也紧随其后。
一直坐在桌前的几个相识的女生,在方漓刚一走近就先一步站了起来,仿佛她是什么沾染不得的瘟疫,斜着眼睛打量她一眼,却也不走远,一个个坐去阳台前的长椅上,保持着刚好能听见动静的距离。
他们这个圈子的人谁都和方漓关系不好,尤其是在过一个画室的女生,大多了解方漓的脾气,也因为对方从来不拿正眼看人的高高在上模样,而自尊心过不去。
这里面谁还不是个富家女呢,可偏偏方漓就像是高人一等。而且因为霍家和方家的关系,她们想收拾她也没法,只能偷偷在背后孤立她、排挤她。
这次的派对她会出现,可真是出乎一群人的意料,但更多的是觉得左雅不会安什么好心。
左雅拿出主人的架势,又像个老同学一样热情招呼方漓坐下,还很客气地给她倒了一杯橙汁。
方漓望了眼透明玻璃杯里还漂浮着果粒的饮料,说了“谢谢”,但没喝。
一旁的程允延仍是坐在先前他躺着的那个太阳椅上,只是当下是正对着面前的两人的。
他对左雅也有一定了解,一样不信对方只是单纯地告知所谓“左韵和霍淮安的情史”。
而另一头,左雅已经开始了她的“表演”,从左韵和霍淮安相识起一阵侃侃而谈。
方漓的目光始终在那个装着橙汁的玻璃杯杯底,其实起初还是竖着耳朵听的,左雅大概说了四五句后,她发现那些话语一些和自己见到过的报道上的一样,还有一些就像左雅她本人都不清楚,前言不搭后语,颠三倒四。
方漓于是抬起头,望了眼冒精光,越说越来兴致的左雅一眼。
不远处有男生要搬烧烤架出来,喊程允延过去帮忙。临走时,他还不放心的望了望方漓,但完全没被对方注意到。
彼时的方漓已经兴致缺缺,杵着下巴看天边的最后一丝余晖落到脚边的白色瓷砖地板上,不知不觉发起了呆,想自己能不能在霍淮安回家前,先赶回去。
直到左雅说到当年霍淮安东山再起时,是左韵含辛茹苦在异国他乡赚钱支持的,方漓终于忍不住了,冷着一张脸问:“你耍我呢?”
“开个玩笑嘛,”左雅摊开手,往身后的椅子一靠,带着嘲弄地问,“怎么样,上来别墅的这条柏油路又陡又长吧,哈哈。”
方漓确定自己被耍了,和左雅究竟知道左韵和霍淮安多少的事无关,她原本就只是想借这个机会给方漓难堪。
在起身要走时,左雅也干脆破罐子破摔,完全暴露本性:“真是不凑巧,你没有见到我姐,不然你就知道她和霍淮安有多般配,就能收拾东西马上滚蛋,而不是去乞求一份不属于自己的变态畸形的爱。”
就像一根根的刺,尖锐地同时朝向方漓,不过好在她在别人面前都是刀枪不入的石头。
但还是很难过,在所谓的正常人眼里,方漓原来是配不上霍淮安的,不知道霍淮安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想法。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短暂的消息提示音响起,是她给霍淮安选的专属铃声。虽然平日里,除了公共短信外,也没人会找她。
方漓下意识地在第一秒掏出手机,划开锁屏,去看那信息。
【买了你喜欢的芝士蛋糕,今晚应该会早一点到家。】
屏幕上映射出方漓柔和微笑的脸,她打下一个【好】,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发送键时,一个大力,将她推进了泳池里。
明明是还留有燥热的晴朗傍晚,泳池里的水却冰凉得瘆人,方漓沉入水底,耳旁充斥着被水流放大的泳池边上的嘲笑热闹声。
按理说,方漓是不该怕水的,可她在火里消亡又重生,偏偏对火有别样的情绪,或许,这也是她的一个变态之处。
鼻腔里的氧气在减少,在求生之前,方漓先忆起了小一那年的暑假,被白欣请的私人游泳教练泡在泳池里,皮都起皱了,可还是没学会游泳:
又想起手术后,主治医生建议方漓学习游泳以快速恢复体质,霍淮安亲自教得她,又在毫无长进的学习第三天,托着她的腰,安慰:没关系的,学不会也没关系。
隔天,那个泳池被填平,今年上面的芍药开得正欢。
程允延走过拐角,先是注意到椅子上没了人,装着橙汁的玻璃杯陷入落日中,泳池边围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地,程允延从隐约可见的熟悉衣服布料,认出水里扑腾的是方漓。
他一个跃身扑进水里,三两下把人捞了上来。
方漓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上岸后,拦开了程允延想要再来帮忙的手,跪坐在同样湿漉漉的瓷砖上大声咳嗽,她抹了抹脸,在眼睛恢复清明的同时,起身径直向门口走去。
全程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
却不曾想,在斑驳的铁门旁,见到了正好从保姆车上下来的左韵。
左韵看起来是刚工作回来,或许是拍了杂志,或者是参加了某个发布会,总之是被摄像机和媒体人众星捧月在镜头前。
她的衣服还没有换,妆容也没卸,一身黑色修身小礼裙,漂亮精致,和长衣长裤贴身,头发乱糟糟滴着水的方漓形成鲜明对比。
——白天鹅与落汤鸡。
左韵见到门口的女孩也愣了一下,上次宴会后她已经把霍淮安身边的人打听得一清二楚,也在第一眼认出了对方是方漓。
阴沉着一张脸,狼狈不堪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可怜。
“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