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陈转眼看向霍去病,轻扬眉梢。
少女面颊被晒得有些泛红,在阳光映射下,少女的眼眸中含着他初次见她时,便一直在引诱着他不断进行探究的光华。
霍去病忽而移开目光。
殷陈趁此间隙,迅速将手中箭掷出,箭矢破空入壶,又迅速弹了出来。
紧接着,她又投出第二箭,此箭依旧入壶反弹。
李姝激动拍手,“殷姑子好样的!”
那原本已经稳操胜券的少年被她惊得目瞪口呆,“从前竟不知长安有这等厉害的姑子?”
李姝骄傲反驳,“今日你必输在我手下。”
殷陈眼前已经有些晕眩,她闭了闭眼,将第三箭投出,此时恰有一阵风来,箭矢竟被风吹偏了角度,堪堪擦着壶耳飞过。
形式直转,李姝急的直在心头暗骂这阵怪风。
殷陈被这阵风吹得有些难受,面颊颈侧都有汗珠流下,她转头看向那块玉璧,眉头微蹙。
霍去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琥珀笥中的那块玉璧。
日头越发毒辣,发顶被晒得有些发烫,而这阵风不知从何处吹来,迟迟未停息。
他将箭掷出,箭矢插入壶耳。
已是平局。
最后一箭,殷陈捏着箭杆中段,她从不缺孤注一掷的勇气,但却总缺了些运气。
“披香殿今日竟如此热闹。”一个略有些生涩的少女声音随着铃铛声响起。
众人转头,见一异族少女走来。
“阿娜妮,你来晚了。”刘姀轻笑。
异族少女闻言也笑,“我瞧着,是刚好呢。”
现场众人被这异族少女吸引住了目光。
她肤白胜雪,眼眸是极漂亮的湖蓝色,如同宝石,褐发梳成发辫,发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身着一身鲜亮橙红色的裙裾,行走之间,脚踝系着的金铃叮当作响。
没有人注意到,殷陈在听到那个声音后脊背瞬间僵直,那美妙的金铃声如同在敲震着她的心脏,她不自觉得收紧手,几乎将箭杆捏断。
霍去病摩挲着箭杆,斜眼瞥见了殷陈的失态,她面色苍白,胸口微微起伏,似乎在经历着极痛苦的挣扎。
他不动声色地用身形遮挡住她的视线,殷陈回过神,少年身上的气息让她从回忆中剥离脱身。
“怎的了?”霍去病轻声问。
殷陈松开手摇头,毫无血色的脸上勾起一丝笑来。
阿娜妮走到刘姈身边,她鼻梁高挺,勾勒出优越的侧脸弧线,转头看向众人,微微敛衽行礼。
霍去病颔首。
阿娜妮看向被他身形遮去大半的少女,“诶,同君侯比投的是谁?”
有少年争相抢答,“是个极厉害的姑子,能同霍君侯打成平局!”
阿娜妮脚步轻移,行动间,金铃合着乐声,美妙动听。
殷陈探出身来,同她对视。
阿娜妮脚步停滞,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殷陈却仍旧弯着眼眸,一双眼瞳清亮如常。
刘姀看着阿娜妮愣神,推了推她的手臂,“怎的,我拿这块玉璧当赌注,你不乐意了?”
阿娜妮粲然一笑,视线越过殷陈,在那块玉璧上停留一瞬,“是呢,这是我顶欢喜的玉璧,若能博得公主一笑,这块玉便已有了价值。”
刘姀拉着她到自己边上坐下,“还好没错过这最精彩的一箭。”
阿娜妮被刘姀扯着坐下,目光有意无意掠过殷陈,“真期待,不知会花落谁家?”
众人又将目光移到投壶比试上。
霍去病目光微沉,他拱手一礼,“既是为博公主一笑,那我便先投这最后一箭。”
他抬手,将羽箭投出,箭矢擦破窒碍沉闷的空气,稳稳落入壶耳之中。
“诶?为何不投骁箭?”张贺疑惑道。
霍去病只是瞥他一眼。
曹襄啧了一声,“这日头这样毒辣,快些结束好进殿去罢!”
“对呀,我都被晒黑了。”一个少女举着纨扇遮住阳光,满脸通红却又不舍离去。
张贺悻悻闭了嘴。
殷陈眼前已经开始现出光斑,她提气抬手,箭矢擦边入壶。
却没再弹出。
她输了。
殷陈略带歉意看向李姝,“对不住。”
李姝豪爽摆手,“不碍事,不就是六杯酒,我的酒量可是顶好的。”
一众投霍去病赢的人欢呼着散去,李姝被拥着进殿兑现赌注去了。
殷陈看着铜壶中的箭被收走,忽然嗅到一丝香气。
“你竟活了下来?”阿娜妮用匈奴语悠悠说道。
身侧高挑纤细的异族少女缓缓走近,她深邃的眼瞳中藏着一股子娇戾,嘴角勾起笑容,她的容貌本就是一副不加丝毫掩饰的美丽,仿佛枝头散发着芳香的红色果实,叫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多亏了阿娜妮居次,我想着,总会一日,我会寻到你,杀了你,所以才活到了现在。”殷陈也用匈奴语回道。
阿娜妮轻轻拊了三下掌,“你如何逃出匈奴王庭的?”
殷陈终于看向身侧异族少女,语气带着淡淡嘲意,“不若你去问伊稚斜,他应当会告诉你我如何活着走出王庭。”
宫人们将殿外的东西一点点搬走,殿外只剩两个少女仍伫立着。
阿娜妮笑出了声,她并不在意殷陈的反击,只盯着殷陈的右手看,那手指除了时不时的轻颤,已经看不出之前的模样,殷陈方才投壶时,能看出她已经将左手用得炉火纯青,“看来你的右手还未恢复。”
“这不是多亏了阿娜妮居次吗?还是居次你的记性不好?”殷陈的面色有一瞬的变换,但最终仍笑了笑,“你现在应当想着,当初怎么没将我的左手一起废了。”
“对呀,真是可惜,看着你能从泥里爬起来,我心中真是觉得不爽。”阿娜妮修长纤细的手指慢慢绞着褐色发梢,她嘴角带着笑意,模样天真烂漫至极,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
“对呀,真可惜。”殷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