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到高家府邸,覃秉舟率先下来,等里面的姑娘出来。
任绫樾掀开幕帘,迎面看到驻足的覃秉舟,脑袋不由歪了歪,越过他纵身从阶梯蹦了下来。
瞅着崭新明堂的牌匾,任绫樾不由嘀咕道,“桑乐姑娘既然都嫁到这了,还问她婚前喜欢过的人的事情,估计高际中也不好受。”
这高际中便是高家说一不二的大少爷,素来行事乖张,按照家财万贯,又掌管大小河道三十余条的高府娶妻来说,亲事是如何也落不得小门小户的桑家。可这高家母等不及了呀,半年前,病重得差点一命呜呼,催促着唯一的儿子成家。高际中被催的烦心了,好友就劝他参加一游湖会散心。
巧的是,他乘舟时对桑乐一见钟情,转头就上门送礼求娶了。婚后据说,桑乐姑娘也忘了曾经的旧人卫仑,高际中分府别住后,二人是夫妻和睦,琴瑟和谐。
一前一后进了府。
清幽中庭内,蹲着修剪花草的一女子见来人站起身来,音色怯怯地“高少爷现在不在,请回吧。”
任绫樾凝瞩不转,微微笑道,“姐姐,我们来找高夫人。”
得了要领,那女子怔愣一下,脸上肌肉微妙地抽动,“我…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看着她楚楚动人惹人怜惜的一张脸,任绫樾说话都不敢高声唯恐吓着女孩,“能进屋细谈吗?桑乐姑娘。”
“哦…好”,她将院子里的板凳搬起来斜放在腰侧.,步履有些蹒跚,看起来畏畏缩缩的。
走在她身侧,眸中泛起好奇,任绫樾垂头问道,“您为何称郎君为高大人呀?”
想了想,桑乐声音小小的,“您就当是情趣吧。”
覃秉舟默默走在身后,没有参与她们间不合适的对话。
“吱呀…—”,紧闭的木门解开缝。
二人坐在板凳上。
虽然说话并不利落,沏茶的手熟稔平稳,桑乐时不时瞄向门外,显然极为期待某人的来临。
她低着头,“我再去小厨房给你们备些糕点。”
“不用,不用。”,趁高际中还没回来前,得赶紧问完跑,任绫樾心想。
任绫樾直言不讳地问道,“自卫仑去世后,您去墓地悼念过他吗?上香、送点吃食之类的?”
一步一移,桑乐坐在床上,干净的额头冒了些许薄汗,声音颤抖,“那是我少时教书夫子,自然…自然是要去看看的,但…但我是和大人…夫君一起去的。”
双手环抱的覃秉舟冷冷问道,“墓地在哪?”
被凌波音调惊了一跳,桑乐小脸铁青,“自然是淩山建宁寺那儿”,她皱着眉头,她也不知道说的是否正确。
“啊?”任绫樾心想那不早塌了吗?
见任绫樾一脸疑惑,桑乐内心一吓,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不…”,她脸上泛起白晕。
“真是见鬼了,又一个子都没赢。”,屋外的男音传来,覃汶注意到桑乐的脸僵硬了几分。
话没说完,高际中漫步进了里屋。
见到陌生人,脚步一顿,他脸耷拉着,十分难看,“你们来做什么的!”
任绫樾说道,“查案,借夫人点时间聊天。”
听到这话,高际中赶忙跑到床前,一个提劲搂住她,紧攥住桑乐颤颤的手,笑眯眯道,“我夫人畏生,有什么找我谈就是了。”
桑乐在他怀里,泄气地缩成一团,像小猫遇到猛虎。
她似乎是想求助高际中,抢先说话,“刚才这位姑娘问我卫夫子的陵墓在何处?我说是在淩山建宁寺。”
高际中用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子,蜜里调油,“就这事啊,你忘了,暴雨都把路冲陷了,哪来的寺庙。”
他转过头,看向二人:“抱歉,我夫人也是许久未去悼念卫夫子了,也不常出门,不知卫夫子如今葬在何处?还请见谅,不知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怀里的人瑟瑟发抖,却被高际中猛地掐稳住。
瞧见这,覃汶起坐开口说道:“不打扰了。”
高际中笑笑:“那还请回吧,今日夫人遇寒要早些歇息,不然我多心疼呀。”
注视着他们二人走后。
高际中上来就朝桑乐踢了一脚,桑乐趴在地上,他磨牙凿齿道:“装都不会装个正形!”
桑乐艰难地抬起头,又怯怯缩了回去。
见导致她额头磕出血,高际中慌张的用指腹擦去,骂骂咧咧地吼道:“你最好别给我留疤,不然,你老家的娘可没了药引子。”
桑乐手心微动,正对着他的眼神:“知道了。”
坐在略微摇晃的马车上。
任绫樾手摸向车壁,看向阖眼静思的人儿,眉眼轻扬:“我觉得他们相处方式怪怪的,不像夫妻,更像是领导和上司。”
覃秉舟没有说话,他又不是觉察不到她说的话。
任绫樾以为他没有听清,坐在他身侧,细细分析起来:“主屋里只放了一个座椅,高际中牵住桑乐手时,桑乐姑娘下意识是在排斥的,称呼也有问题,貌似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正常。”
覃秉舟还是不语。
不会是睡着了吧?她暗忖道。
那就睡会吧,昨夜那情况的确也不能睡得安稳,甚至根本睡不着。
她阖上眼睛,听到过路小姐公子的欢声笑语,和道士念叨的经书。
片刻。
“跟车夫说去桑家。”,覃秉舟眸光略沉。
“嗯,好。”,她回答过后才后知后觉。
你没睡啊!那装什么高冷!
任绫樾有点不高兴,上前走了一步,拉开帘子,从嗓子眼蹦出几个字:“去桑家。”
马夫应了一句后,她转过头来。
车轮因碰到一块碍事的大石头车身长高了一下又刹那缩回来。
脚立即软了起来,膝盖猛地跪在车垫,脑袋还撞在他的膝盖上,活像“万福”跪拜礼节。
覃秉舟睁开眼,目光扫向她扎着两个啾啾的双螺髻,眉头微皱。
不等他将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