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澄讶然看着台下。
他茫然无措，明明刚才还不是这样的。这……这很多很多句新年快乐，难道是讲给他听吗？
下意识地，他又转头去寻找宣茗的眼神。
宣茗向他轻轻点了点头，举起话筒：“请向国民制作人自我介绍吧。”
李秋澄才刚刚举起话筒，台下喊“新年快乐”的声音却越来越大。他从台上看下去，发现好多人已经泪流满面。
他知道所谓的校园霸凌争议已经在澄清中，因此今天上台的时候，做好了看到两种局面的准备。如果风评反转，自然再好不过；但如果依然很多人不相信他，那李秋澄想……他也可以接受。
收集证据澄清谣言，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他知道的。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情景……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隐下的那一段过去，并且，所有人都站在他这一边。
李秋澄很快地眨了几下眼睛，睫毛微不可察地沾上湿意。
他紧紧握着话筒，声音平静、清澈，像永远温柔流淌的溪水，“国民制作人们，大家好。我是《说了再见以后》组的李秋澄，很高兴见到你们！”
台下很多人向他挥手，回应他，呼声甚至压过刚才的梁嗣音。
李秋澄呼吸一滞，忽然觉得自己配不起如此纯粹的喜欢和支持。
“好。现在，请Dance组《说了再见以后》带来他们的表演——”
三分钟后，宣茗讲完串词，舞台灯光随之暗下。下场之前，她站在第三节台阶，回身看向舞台中央。
李秋澄在一片黑暗中，看见她停顿了两秒。
音乐就在此时响起，节奏柔缓，灯光慢慢变得明朗，冷调的光线如同银河瀑布，倏地泄下三千尺，满满萦绕李秋澄周身。
他向前一步，站上C位。
同时，背景音里，他的声音徐徐引入：
“愁到底是什么，杨花雨落。是三千丈黑发，逼成枯柳。”
可是李秋澄的神情并没有太多忧愁，他始终眉目舒展、神情宁静，不去刻意地追逐镜头，自然而然地营造出一种懵懂的天真。
他衣服上繁复的丝带顺着舞蹈动作轻盈地飘起来、又垂落下来。干冰适时喷上舞台，淡青色的烟雾缭绕里，李秋澄像漏进的一段月光、飘落的一片丝绸，洁净到一尘不染。
衣袖连着丝带划过脸颊，镜头推近，正对李秋澄仰起的脸，和他那段细长骨感的脖颈——人类最具脆弱美感的地方。
“我孤独的声音，飘零一地。”
“细看不是花絮，是点点泪滴。”
后半段是李秋澄一个人编的舞，没有任何人帮他，宣茗看过以后，也没有给出任何建议。
这是独属于他的故事，最合适、最完美。
关催雪看呆了。他伸手一拍宣茗手臂，磕磕巴巴地说：“这……联想到秋澄这两天的事，我都得心疼了，可别说观众和粉丝……”
对李秋澄而言，他不久前才经历了霸凌造谣、全网辱骂；而对粉丝来说，她们刚刚知道李秋澄被霸凌的经历。偏这么巧，他今天表演的歌曲，是凄哀的《说了再见以后》。
网络冲浪达人Maggie姐姐喝了口咖啡，“粉丝要被虐得心碎了。”
“那也就说明……”林琅一边确认串词，一边转头看宣茗，意味深长，“秋澄起势，没人拦得住了。”
选秀场，人气重要，粉圈的氛围与策略当然也重要。练习生一直顺风顺水，决赛轮粉丝就容易懈怠。但像李秋澄这样自带巨大虐点的，粉丝黏性绝对会比普通练习生更高。
即使冷酷无情，也不得不说一句，冥冥之中，确实因祸得福。
音乐走到最后的高/潮，导师团同时看向电视屏幕。
李秋澄轻盈地垫步转身，繁复的丝带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扬起或大或小优美的弧度，像一圈一圈的光晕围绕在身边。
如此圣洁的青春少年。
宣茗知道，这一段，才是李秋澄的最高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