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许明珠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和齐放重逢。
偏偏是在这种她最狼狈的时候。
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一向张扬肆意的少年面容冷肃,话里话外都是讥讽,“许明珠,我祝你得偿所愿,千万别后悔。”
他们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谁也不服输。
没了学生时代的天天见面,就这么一赌气就是好多年,最后形同陌路。
这么多年许明珠不是没有听到过齐放的消息。
大街小巷播放的歌曲,办公室下属的闲聊,路边随处可见的广告牌,网上动不动挂在第一位的热搜新闻,万人空巷的演唱会。
许明珠不需要去刻意查,齐放的消息也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他站得越高,越耀眼,许明珠越想捂着耳朵回避。
她怎么能后悔呢?
齐放可以做得这么好,她怎么能输呢?
昔日旗鼓相当少年对手,并肩而立最佳损友。
如今齐放成了赤手可热的顶流巨星,耀眼夺目,大放光彩。
许明珠落到尘埃里,成了没有名分的小丑,被掩盖在江牧的声名之下。
许明珠不想承认,后悔的念头不止一次在她脑海里翻腾,在许多次江牧电话打不通的时候,在加班到深夜一个人回家的时候,在一个人去医院还要想着工作的时候。
只是那些悔意伴随着许多心酸一并被吞咽。
许明珠就是这样学会长大,变成合格的成年人,学会独当一面,成为江牧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齐放好像什么都没变,他站在聚光灯外,插着兜散漫不羁。
他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干也能吸引足注意力,像沐浴在阳光下的乔木,独立,张扬,自顾自绚烂。
从前许明珠跟齐放对着干,讨厌极了他这副架势,轮着喊他花孔雀,自恋王,装腔作势。
齐放听了也不会生气,瞟一眼穿着鲜亮的许明珠,也随机给她取个名,专门挑她喜欢的食物,柠檬黄在他嘴里变成炸鸡同款色调。
你来我往,许明珠落了下风就去齐家转一圈,卖个乖,保准2小时内齐放被他爸妈摁着教育:不可以对女孩子出言不逊指指点点。
过去那么多年,从有记忆开始的争斗,许明珠在齐放那里没有输过。
许明珠抬手拢了一下耳边散发,挺直了身板踏上台阶,在满堂注视之下径直走向齐放,微微抬起下巴让自己气势上不输。
“是啊,我喜欢你,这封情书写给你的。”
齐放把情书折好,看着一脸视死如归的许明珠慢悠悠说了一句:“真荣幸啊。”
齐放弯下腰,把地上的信封捡起,拂去它沾上的灰。
情书被装回信封,上面的裂痕清晰可见。
许明珠耳边落下一句话,轻飘飘的:“你可真舍得,都用上压箱底的宝贝了。”
她转头去看齐放,对方悠然回望,仿佛那句话并不存在。
在许明珠的记忆里,齐放这个表情往往是抓住了她的把柄,等着她服软。
年少时,每每抓住许明珠错处,齐放就抱着胳膊昂着头,笑得灿烂:“让我逮住了吧。求我,我说不定考虑放你一马。”
如今虽然动作变了,许明珠还是读出了齐放那句潜台词:求我,我就帮你。
这给了许明珠一种错觉。
仿佛他们没有长大,没有经历社会风雨的磋磨,没有形同陌路的分离,还在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里,在相邻的屋檐下,天天内斗,又一致对外。
那场不知在她梦里出现多少次的决裂也没有发生。
只要她挪挪步子,刻意露出裙角,即使什么都不说,素来骄傲的齐放就会走完剩下的路,拎着书包出现在她面前,沉默不语,但并肩同行。
许明珠伸手去摸了一下信封上面破碎的火漆,火漆下有江牧的名字。
这个容易被忽略的没用细节,是她以前的暗恋小心思。
许明珠把写着江牧名字那一块撕下,信封彻底在齐放手中断成两截。
许明珠背对着台下的媒体,齐放又微微侧了身,两个人的肢体动作细节无法被看清。
台下人只能看见许明珠朝齐放伸出手,一向桀骜不驯的齐放微微低头,朝面前的女孩露出一个笑。
台上两个人,一个黑衣,一个红裙,都是浓颜系,仿若相拥的姿态,贴着对方耳畔私语。
不像台上江牧和贺采儿那样盛大的官宣,齐放和许明珠看起来都没说什么话。
两个人的眼神搭上,就再也不需要语言。
他们看起来什么都没做,但是又什么都做了。
镜头追着他们移动,想要一探究竟。
先前逼问许明珠的记者也都闭了嘴,扛着相机对着齐放和许明珠拍个不停。
他们是收了贺采儿经纪人的钱,但是为了这个跟齐放对上那就不值当了。
齐放这个人,做事绝情不留面子,出道以来有什么谣言绯闻先起诉再挨个点名质问,不问到对方哑口无言决不罢休。
人送外号:娱乐圈金牌律师。
再说了,一个未成型总裁和十八线糊咖,哪能跟齐放出道以来首次绯闻相提并论。
眼见着齐放和许明珠要从侧门走,半点留下来接受采访的意思也没有,场内的娱记也都起来扛着摄像机跟了上去。
他们两人走得很快,但是又能让后面的记者们看见一点点影子,就像放风筝一样,跟后面乌泱泱一大群人拉扯。
走出大厦,两个人失去踪影,大厦保安又加派了人手,许多记者拍了拍大腿,在跟丢的懊恼里开始写起稿子。
拥挤不堪的会场恢复了正常的容纳量,从一片乱糟糟中恢复了些体面。
此时正是许明珠安排的发布会开场时间,操作演练和演讲人员已经逐步就位。
贺采儿经纪人想拿起话筒顺势宣布代言,一旁工作人员上来把他请下去。
“先生,您不在我们邀请名单里面,请在外候场。”
他拧着眉劈手夺过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