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只蚊子一直嗡嗡嗡很是烦人,恼火地挣了两下,宽松的衣襟一下子就被挣开,露出颈下一片白净娇嫩的肌肤。
商逸猛吸了口气,他虽熟读圣贤书,但也是个正常男人,看到如此春景,顿时只觉面前少女的每一寸皮肤都比月光还要皎洁,还要耀眼。
他僵直立在原地,不敢乱动,不知所措地闭上眼,嘴里飞快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拾漪姑娘,在下并非有意……”
念念叨叨的动静惹得拾漪越来越不快,她伸长了手去打,却不料半边身子失去支撑,整个人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哎呦!”屁股着地痛得她瞌睡醒了大半,迷茫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闭着眼做什么呢?”
商逸听到声音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却发现她衣襟还乱着,又快速移开视线,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沙子迷眼了。天不早了,快进屋睡觉吧。”
“哦。”
拾漪从地上站起,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许是还困着,直愣愣地往屋内走去。
昨日跟商逸学了如何烧水,今早闲来无事,拾漪便想着把自己脏了两天的头发洗一洗。
她因爱美,把一头长发养得黑亮又顺滑,只因多日未好好打理,打了许多发结。
商逸见她用手拆解发结费时又费劲,从柜子里翻出母亲的嫁妆——一柄牛角梳,递给她。
拾漪接过来时还有些不好意思,说这不仅是他母亲的嫁妆,还是他母亲的遗物。自己一个外人轻易触碰是不是不太好。
商逸却不甚在意,说:“无妨,自从母亲离世,她的东西便一直闲置着。母亲不是小气的人,看到这么漂亮的姑娘用她的旧物,应该不会不高兴的。”
拾漪将打湿的头发拢到脑后,侧过脸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没想到你竟会油嘴滑舌,哄姑娘开心!”
商逸脸红了红,说:“事实如此罢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接下来的四天时间,拾漪以极高的效率,完成了翻土和播种的工作。稻田不需要终日看守,拾漪又陷入无所事事之中。
她蹲在院子里拿着一根小木棍,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菜畦边湿软的土地。
正在屋内写字的商逸从窗口看到她百无聊赖的模样,轻笑着把笔放下,等墨干后,把纸张卷起,连带着旁边陶土桶子里的好几幅字一起装到背篮里,推开屋门朝着少女的背影说:“走,带你去镇上寻些乐子。”
拾漪双眼一亮,倏地站起来,欢呼道:“走走走!打从来到这里,我还没去过镇上呢!”
商逸所谓的“寻乐子”,就是到镇上的摊子上卖字。
他年幼时,村里来了个书法写得极好的老先生,见他有慧根,便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十年如一日的不断练习,方正精致的簪花小楷,行云流水的行书,甚至连张狂恣肆的草书,商逸都写得很好。
后来商逸才得知,那老先生是京城鼎鼎有名的书法大师谭启,自己作为他唯一亲传弟子,写的字作迅速在小镇上火了起来,甚至还有人不远万里,以千金之价求一幅作品。
但商逸并不认为自己的字作能比得上谭老先生万一,卖字也只为养家糊口,秉持着文人气节,每幅字只收一百枚铜子。
商逸递给拾漪一只布兜,说:“今日,你负责收钱。”
他的价格已然定得很便宜,摊前还立着一块牌子写着:“君子交易,价格勿议”。故不需要拾漪费口舌与人讲价,只需在买家挑中作品后,乖乖把钱装进布兜里就好。
来买字的多是老顾客,第一次见商逸带人一起来卖字,都忍不住好奇,与拾漪攀谈几句。
“小兄弟,你是商秀才什么人?怎么之前从未见你?”
拾漪看了眼坐在里面正捧着本书在看的商逸,不想去打扰他,于是便按照之前的说法道:“我是公子新收的书童名叫‘拾漪’,诸位叫我‘小拾’就好。”
“原来是‘小拾公子’。”买画的大叔捋了捋胡子,看着拾漪俊俏非凡的模样,满意笑道,“咱们商秀才龙章凤姿,是该配个如此得体的书童。”
没有女孩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哪怕穿着男装,也挡不住拾漪喜上眉梢,自作主张给他打了八折:“大叔您可真会说话,这幅字我就收您八十个铜子好啦!”
大叔乐呵呵的接过包好的作品:“你比你家公子会做生意多了!”
接近午时,摊子上的字幅卖出大半,拾漪收钱收到手软,捧着满满一兜铜钱两眼放光:“商逸,我们是不是发财了?”
商逸合上书,揉了揉酸胀的眼眶,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袋子里的钱还不到二两银子,哪里就算是发财了呢?”
他站起身,准备去街头的铺子里买几个烧饼对付一顿午饭。
刚从拾漪怀中拿过钱袋,就听到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
“商公子?”
商逸蹙了下眉,缓缓抬头,看到摊前正站着位身着玫红色罗裙,并青绿色披肩的少女。
注意到商逸的视线看过来,少女娇羞地低下头,怯声怯气地说:“没想到竟能在这里遇见你,自从上次拒婚一事,你便一直躲着不肯见我。今日见了,咱们可要把话说开了,往后你不许躲我,咱们还跟以前一样是朋友。”
听这话,是要出大瓜的节奏哇!
拾漪两耳一立,迅速进入吃瓜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