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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师(1 / 2)

良家少男?

叶欢低头看向一旁抹泪的男子,仔细斟酌,发现实在是过于干净了,全无青楼小唱的风尘气。

好不容易大胆一次,结果又在青楼门前闹出个笑话。叶欢只觉青楼与她相克,否则怎会梅开二度,还让秦珏当众指出不是。

“这样啊……”叶欢理亏,声音杂着尴尬。她立即向良家少男鞠躬作揖,正色道:“认错了人,多有冒犯,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少男摆摆手,没说什么,脸蛋涨红,转身就跑。

叶欢随后看向秦珏,心里想着怎么哪都有他,面上却是保持微笑,尽最大努力维持平和。她正想说点解释的话,秦珏冷冷看她一眼,满是讥讽,越过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秦珏的背上背着画箱,所去之处为城西,想必是刚卖完字画,带着钱财回家。

叶欢也不好拦下秦珏辩解,毕竟两人之间没什么交集,解释那么多作甚。

只是,叶欢见青楼前的人捂脸偷笑,好不容易生出的勇气猛地褪去。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带着闷气也离开了。

叶欢始终未看过青楼的牌匾。若她仔细看看,那牌匾上印着的瑟音坊镶满金边,好不阔气。而牌匾正上方的楼台上,站着一个身着粉色丝裙,头挂金钗,锁骨微露,肌肤似玉,面容姣好,一双明眸正盯着离去之人的背影,睫毛轻垂,黯然神伤。

“玥男,爹爹喊你。”

小厮的声音拉回何容玥的思绪。何容玥回过头,淡淡点头,道:“知道了。”

小厮知趣地退下。

何容玥又向楼台下望了片刻,发现叶欢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万般愁绪汇成哀叹。不多时,她袖子一挥,便去见了爹爹。

爹爹名为韦霄,并不是真正的爹爹,而是瑟音坊掌管小唱们的存在,说白了就是瑟音坊的老板,小唱们赚来的钱一大半流入了他的腰包。

何容玥身为瑟音坊的头牌,自是深得韦霄喜爱。一见到何容玥的姿身,韦霄便笑眯眯地上前迎接,上下扫了一眼后道:“阿玥,可不许再瘦了。”客人并不喜欢骨头架子,饱满点的更带感。

“是,爹爹。”何容玥低身行礼,眉眼间看不出是何情绪。

韦霄满意地点点头,旋即从桌上抓起一幅画卷,手一抖,画随之摊开。

“陈小姐托人给你送了幅画,是那秦画师所作的山水图。送画的人说,陈小姐说过些日子来看你,”韦霄笑意更深,“阿玥,好生准备着。”

“阿玥明白。”何容玥瞥了眼画卷,落款处的“秦珏”二字刚劲有力,可他隐约品出禁锢感,心觉作画之人大抵同他一样,被不可抗力所困。

此时的秦珏正走在街上,背上的画箱虽是空荡,但到底是木制的,本身的重量不可忽略。好在他生得高大,才不至于被压垮。

秦珏敛起袖子,轻轻抹掉额上的汗。

城内与城西的距离不算近,秦珏每隔三日便要进城一趟,为城中的市集和画舫送字画,以此换取钱财。

当然,字画还有更重要的作用,不过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秦珏的家为一座石砌小院,同他一样典雅。四方是浅灰色的石墙,院中养着一颗山楂树,树下有一尊石桌,两方石凳,中央坐落着一间石屋,布局错落有致。

连续奔波一个时辰,秦珏的脊背出了一层汗。他赶忙放下画箱,舒展四肢,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影,再一眨眼,一只白鸽已经停落在石桌上,腿上绑着一张小纸条。

秦珏缓缓拆下纸条,展开后,上边写着一列字:城北李氏大小姐李进,今日之内,除

字数虽少,但人物和目的可谓清晰。

秦珏毫无波澜,将纸条折成一团,拍了拍白鸽的头,双手捧起,白鸽随之远扬。

烈日之下,白鸽的身形渐渐消逝。秦珏坐在石凳上歇息片刻,随后向屋内走去。

*

青楼的事连着被搅了两次,叶欢觉得自己需要再避几天风头,否则到时出现在青楼,别人不尴尬,她倒先不自在。

叶家的院子不大,季千素日在家里就种种菜,闲下来便去街上帮人做苦力。叶欢看在眼里,哪怕那不是她亲娘,她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赚钱自然是大事,但亲人的身体亦是重要。

叶欢不顾季千阻拦,主动做起农活。她从小到大在城里长大,不知道种菜是什么步骤,除草也不知道除的是什么草,每动一下都要向季千询问。

季千不想让叶欢顶着烈日弯腰,那太不适合她女儿了,便一直嚷嚷着:“欢儿,进屋子去吧,娘来做就行。”

“不行。”叶欢歪头看向地上冒出的新芽,“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再说我是个女人,做做农活也是应该的。阿娘,拔哪根草?还是全都拔了啊?”

季千念叶欢一片孝心,也不好打压,上前指挥叶欢拔草,着实令叶欢大开眼界。

做活并不如想象中痛苦,冷不丁动一动,反倒舒展开全身筋骨,叶欢只觉整个人血液沸腾,精神饱满。

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老板,居然有一天会乐于做农活,这事要是讲出去,怕是她店里的那些小徒弟都不敢信。

叶欢坐在土地上,仰头望天,一瞬间有些恍惚。

距离她在现实世界去世已有一周,也不知她是被何人安顿,生前的家产归到了谁的手里。

叶欢的美甲店不是普通的小店,严格来说是个会所,上下两层楼,却不是综合产业,只是单纯做美甲。当初她入这行时才19岁,因为成绩差又爱臭美,误打误撞就成了一名美甲师,奋斗几年后竟将自己捧上高位,成为真正的美甲一姐。

忆起昔日的辉煌,叶欢百感交集,最终汇成一声哀叹。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想再多的事也无用,不如想想如何将之后的日子过好。

“欢儿。”季千唤她,“累了吧?进屋喝口水。”

季千不说倒还好,这一提,叶欢的嗓子突然紧得很。她双臂一撑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径直走进屋内。

叶欢一口喝光杯中的水,用袖子擦擦嘴,余光一瞥,发现季千正慈爱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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