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狱中出来的第三天,叶欢终于苏醒。
刚睁开眼时,她的大脑一片混沌,直至季千叫喊医师,叶欢才明白,自己成功度过一场大劫,能继续在这个世界苟活了。
医师给叶欢号脉,随后放下叶欢的袖口,缓缓道:“烧是退了,但脉象依旧混乱,须得再静养几日。不过人醒了就是好事,可以收拾收拾,把人带回家了。”
季千对医师感激涕零,待送走医师,她快步走到床前。
叶欢的意识逐渐清明,她想开口说话,发觉嗓子干得不成样子,于是道:“水……”
季千欢欢喜喜地给叶欢倒了杯水,喂着叶欢喝了下去。叶欢在季千的帮助下坐起,她瞥见季千喜极而泣,心中泛起酸楚。
可想而知,叶欢入狱这段日子,季千和叶骄定是心急如焚。徐壮壮不准探监,这母子俩定是一点儿门路没有,只能在家巴巴地等消息。眼下,叶欢洗刷冤屈,对于叶家来说便是大好事,至于后续如何都不重要,只要叶欢平平安安,那就万事顺意。
“阿娘,让你担心了。”叶欢嗓音嘶哑,说话时喉咙冒火,忍不住想要咳嗽。她轻咳两声,见季千微微蹙眉,忙笑道:“没事,就是太渴了。”
季千赶紧又给叶欢续上一杯水,叶欢接过,小口喝起,听季千道:“娘听说你进了大牢,想来有律司见你一面,结果那捕快压根不放人。你哥找了那个姓徐的掌司也没用,唉,幸好没事,否则娘就和这有律司拼了!”
叶欢握紧杯子,莫名生出温暖。
不得不说,季千对于叶欢是相当溺爱,不管叶欢做了何事,对错与否,季千始终是无条件支持。叶欢欠了赌债,季千想办法帮她还钱,而不是劝她戒了赌瘾。叶欢想做生意,季千也不拦着,甚至主动要拿棺材本给叶欢做本钱。
这种爱令叶欢发怵。
一味地付出,倘若人走了正路,那便是背后的精神支柱。倘若人走了歪路,那便是变本加厉的资本。
叶欢如此想着,把杯子放到一旁。她四处扫视,不见叶骄的踪影,便问道:“阿娘,我哥呢?”
季千脸色陡然大变,切了一声道:“不知道上哪鬼混去了,昨天死活不来有律司,非要在家里看家。我看啊,保不准又是去哪玩了,心中一点儿也不担心你。”
叶骄是个合格的哥哥,没有人比叶欢更加清楚。
叶欢听不得季千诋毁叶骄,忍住不快道:“阿娘,别这么说哥。我和哥都是你的孩子,应该平等对待,不要把感情都放在我一人身上。”
季千默了一会儿,悄悄看了眼叶欢,最后仍是没说什么。
改掉偏见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传统观念根深蒂固,叶欢不指望季千彻改,起码不应再视叶骄为累赘。
“叶摊主。”
叩门声响起,徐壮壮的声音随之而来。
“进来吧。”
徐壮壮推门而入,虽然她打扮得一丝不苟,但凑近些,叶欢能看到她眼底明显的红血丝。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叶欢由衷道。
“不辛苦。”徐壮壮摇头,从进来时眼睛就在四处观察,接着脸上便挂上了失落。
叶欢察觉徐壮壮情绪不对,再加上叶骄不在场,她一瞬间便知晓,徐壮壮怕是和叶骄因陈丰盈一案生了嫌隙。
原来不止现代人的情感复杂,古代人也有陷入n角恋的时候,而且要更加复杂。
叶欢看向季千,“阿娘,我想吃罗姨家的烧饼了。”
季千立即起身,“等着,娘去给你买。”
支走了季千,叶欢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和我哥闹别扭了?”
徐壮壮沉默半晌,才点了头。
叶欢双臂一撑,双腿离床,站到徐壮壮身前。徐壮壮愕然,叶欢嗤笑道:“已经无碍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她指向圆桌,“我们俩坐着说,我还有很多事要问。”
两人坐到桌前,各怀心事。
“情情爱爱的先放到一边,案子审得如何?”
徐壮壮:“陈丰盈随行的侍卫做了人证,坐实了她的罪名。除去绑架一案,她还涉嫌命案,罪状书已签,已经打入一司大牢了。林束滥用职权,罢免官职,同时身负人命,也去一司大牢和陈丰盈作伴了。安大强是杀害田西的真凶,进了二司大牢,于三日后执行死刑。陈丰盈还涉嫌与外地官员勾结,目前已经上报,交给外地的有律司彻查。对了,林束诬陷你入狱,对你进行了银两补偿,已经交予六司了,临走之前,别忘了拿。”
提到钱,叶欢的眼睛顿时冒了光。
“多少银两?”叶欢凑上前问道。
徐壮壮摸着下巴,稍加思索道:“算上精神补偿以及商业补偿,大概三百两吧。”
“三百两?!”叶欢中气十足,震得徐壮壮险些弹起。她连忙道歉,同时又忍不住问道:“林束俸禄多少?她赔得起这么多吗?不会赊账吧?”
细细一想,叶欢从被抓入狱到现在不足十日,若是她平日摆摊,客人接连不断,这十日赚的钱二百两已然顶天了。可这补偿费居然足足三百两,高兴之余,叶欢又想起古代官员微薄的俸禄,不由担心林束会不会拖欠,她要看到的可是现钱,她还要偿还赌债呢!
徐壮壮冷哼一声,嘴角挂着讥讽,“林束背地里做了不少脏事,贪污受贿,小金库不知道多充盈呢。叶摊主放心,本掌司已带人抄了她家,那三百两此刻一文不少地在六司摆着,全等你领走了。”
爽。
真是太爽了。
叶欢喜上眉梢,什么牢狱,什么酷刑,此刻在叶欢心里压根不算个事。
若是早就预料这个结果,她巴不得林束早点把她抓进来,说不定能赔得再多一些。
忽地,叶欢想起与自己珠联璧合的某人,以及她晕过去前得到的允诺。她清了清嗓子,佯装不经意道:“对了,秦画师怎么样了?”
“受了小伤,无事了。”徐壮壮故意压低声音,“秦画师暗中与我们谋划的事,不要与任何人说。”
叶欢自是了然,这种机密事件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她手指有一搭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