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小喜向王妈妈告了假。
她从下人们进出的侧门出来,抱着手里的包袱,急步回家去了。
小喜走着走着,感觉到了背后一直有一股无形的视线跟随,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疑心生暗鬼,心里有点慌。
她从主路走入旁边的小巷,迅速跑入一堵高墙之后躲着,心砰砰直跳,眼看着一双黑色的鞋急步走远,直到消失在视野内。
过了许久,她紧张地拍了拍胸口,又绕回主路,混入人群之中,向码头赶。
她不知道的是,跟着她的有两个人,他们深知这种巷子的九曲回肠,进去之前就打好了暗语,一个人是跟着她拐弯的人,另一个在主路分叉巷口不远的地方蹲着。
如果前面那个人没有出来,他再沿着前面那个人的记号追上。
这不,他虽然没有出来,但是她出来了。
*
城外码头。
小喜停下来,镇定的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她疾步向一处角落走去,本应该是没有人的地方,有几个孩子在那里。
她找了其中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大一点,比小喜身量矮一些,另一个是瘦骨嶙峋的小男孩,年纪明显还要小一些。
小喜默默地走到她们前面,把包袱里面的斗篷给了他们,正是那件墨蓝色的斗篷。
还有那天大少爷抓她手腕时候,摸到的手绳,她也早就拆下佛法珠,重新编了一条新的链子,给在学堂念书的弟弟南郭平戴着,保佑他平安顺遂。
小喜做完这些,叠了叠手上包袱布,她往四周看了看。
不远处,两个模糊的人影有说有笑的走来。
她继续往前走,找了个台阶坐下,打算歇一会子。
那两人自如的从小喜面前走过,一副邻里乡亲又情谊深厚的模样。
小喜坐在那里,温温和和地歇着,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谁又知道小喜现在内心一百匹马呼啸而过,天啊,这是什么情况,居然有两人。
两个人中有一个人她居然见过,就在大少爷的身边,应该是在外头庄子里面的办差的人。
至于是碰见他们比较巧,还是大少爷这边粗心派他出来比较巧呢?
这不是都是巧到家嘛。
小喜坚信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偶然发生,估计再见大少爷就不能再狡辩了,她当即决定暂时不回家了。
*
小喜来到城门附近,左顾右盼,总算等到一辆愿意拉她出城的牛车。
她想去一趟慈心庵,拜一拜佛,也是为了看在那里当了道姑的发小霓馨。
霓馨是她的邻居,从小一起玩到现在,小喜她凭着白姨娘的关系进柳府领了一份差事,也不过是当了一个丫鬟,每月二两银子,自己花着,贴补家用,都还算过得去。
虽说算命的先生说她是大富大贵命格,她活到如今,十八载了,她都没有瞅出来。
霓馨她们家没有什么门路,家里又实在困难,只好去慈心庵当姑子,平时在庵里做完功课,每天都要和庵里的姑子一起去慈心庵的地里干活的,虽然庵里请了一些长工,但还是不够。
慈心庵因有郡王的女儿在此出家,上边恩赐丰厚,其中以田产居首。
庵里有规定,凡是自愿进庵里当姑子的,家里都能多分一亩薄田。即便这样,也很少有人家愿意送女儿去庵里,现在庵里大部分还是无父无母的孤女。
慈心庵外,小喜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在门口的小贩那里花上三个铜板,买上一把木香,用那块包袱布包好,进去庵里。
爬上层层石阶,一座红漆的屋舍前,小喜恰巧看见一个挑水的道姑。
那道姑一身青白色的道袍,生的唇红齿白,见她脸上神色,知她要拦她请教,便立定合掌,问道,“请问施主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十分动听,比那树上的黄鹂鸟都要清脆三分。
小喜见状,将拿在手里的包袱,放在右肩,合掌一礼。
“师父,多有叨扰,我是霓馨的朋友,此次特来找她,还望指点迷津。”
“去藏经殿西耳房找找吧,这个时间可能在抄经。”
“多谢师父。”
小喜朝这位道姑双手合掌重重一拜,她温柔的还以一礼,双手放于两侧继续往前走去。
“噔噔噔”,房门被敲响。
霓馨刚刚写完,将笔搁下,大声道,“马上来~”
“霓馨~~”小喜在门外叫得超大声,声音激动地发颤。
“小喜”,霓馨打开门,一见她,眼眶通红,里面汪着一团水汽,隐隐欲坠。
她一把抱住门外的人,两人相拥而泣,藏经殿院中的海棠花开得茂盛,几片花瓣扬起,落在长满青苔的湿润的地砖上。
“我好想你啊,好想好想~”小喜带着哭腔说道。
“我也是,我总想着你在府里当差也是看夫人娘子的脸色过日子,不敢去烦你,那些府里的太太老爷难伺候的很,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我在庵里也总是避免不了和他们打交道。一个个的,都拿鼻孔看人。”
霓馨说着松开了小喜,有些气闷的叹了一口气。
双手拉着她进了屋子,细心地给她拿手帕擦脸。
这会两个人红着眼眶对看,竟又快哭了出来。
“谁都不许哭了,好不好~”小喜吸了吸鼻子,努力忍住眼泪。
“好,”霓馨哭腔模糊地呢喃,拉着小喜坐到榻上,两只手紧紧握着小喜的两只手。
“谁再哭谁就是小狗,好不容易见面了~”说着说着,小喜自己也没有忍住,眼泪啪的掉下来。
“嗯嗯,我们说点开心的事情吧,对了,上次你捎信来说你的佛法珠的事情,为了不惹麻烦把珠子转送给你弟弟了,我最近又得新的了一颗,我拿给你瞧瞧,只是可惜了之前那颗,是个难得一见的金珠,这次的是颗银珠。”
说罢,霓馨起身去翻柜子,在层层衣服的下面拿出一个布荷包,将它递给了小喜。
小喜打开一看,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