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柳阁前,月上树梢头,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清晰,交叠在地上的影子和刚刚跌倒的样子一模一样。
柳香璋和小喜两个人晕乎乎的急忙分开,从地上站了起来,小喜使劲晃了晃头,还是有些晕,顾不上主仆身份,抓住柳香璋的衣袖,稳住身形,抬眼问他。
“少爷,这是怎么了,天怎么一下暗了。怎么在雪柳阁啊~~~”
“闭嘴!”
“少~~~”小喜话还没有说完。
柳香璋一甩袖子,小喜的嘴便被他捂住了。
小喜惊讶的瞪着柳香璋,试图挣扎,一边拿手去掰开捂住嘴的手。
“不准出声,点点头就放开你。”柳香璋低低的说道,明显是压着嗓子,声音都是沙沙的。
小喜使劲点了点头,用力的大掌才慢慢放了下来,她嫌弃的拿袖子擦了擦嘴,有点生气的打向他的手,两个人的目光在夜色中交汇,眼珠子亮晶晶的,格外澄澈。
在一般剧情里,应该温柔缱绻的气氛中,两人却是真的在怒目圆瞪,眸光冷漠无情,天上的星星倒是更加亮晶晶的闪耀起来。
不一会才发现他们的手互相钳制着,柳香璋一时顿觉尴尬,讪讪的放下来,别开目光看向远处。
小喜的手也尴尬的悬在半空,一时不察,僵硬的收回去。
这时,两个人尴尬转头,不知所措之际,似乎才注意到他们所处的环境,连忙环顾四周,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对视一眼,将两人之前的尴尬抛之脑后。
他们两个发现这个雪柳阁和平常的雪柳阁有一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呢?刚刚一摔,现在还是有一些反应不过来。
小喜的目光停在了院墙边的蓝花楹,此时的蓝花楹还没有高过院墙,还是带着新绿的柔嫩枝条,年轻而又充满朝气。
院里的房子倒是簇新的,周围的环境也是差不多,只是稀疏单薄的树苗还没有长成参天大树给院里面的主人遮阳送爽。
“这是?”小喜特意压低声音,看了一眼院子,用目光向柳香璋交流答案。
柳香璋微微点头,用手示意她跟着他来。
小喜乖乖的跟着他,一起来到主屋的山石转弯处躲藏。这里非常隐蔽,毕竟是柳香璋长大的院子,对于他而言,怎么躲藏自然是非常熟悉的。
“这里真的是雪柳阁吗?”小喜轻声询问。
“是,”柳香璋自然的答道。
同时,他伸手压着小喜贴向墙壁,头也低低往墙壁这边靠,尽力去隐藏自己的身形。
墙的那边传来声音,“过来啦,夫人在屋里等香莼娘子呢。”
柳香璋和小喜对视一眼互相在对方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这是帘翠的声音。
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但是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在听到那来人的名字的时候,柳香璋压着小喜的手,不觉紧了一下。他用余光急忙看像小喜,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便放下了一颗心。
小喜她继续维持着刚刚的样子,认真倾听她们的谈话内容,对大少爷刚刚的小动作装作毫无感觉的样子,心里不免嘀咕,大少爷是在听到香莼这个名字的时候有紧张,香莼这人是谁,从未在雪柳阁听过,我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吧,不然我这个丫鬟怕是嫌命长了。
柳香璋的随从都知道他私下是一个不喜形于色的人,平时只是因为家里生意交际需要,才伪装出一副活波开朗平易近人的模样,而柳香璋此时内心起伏不定的原因竟是因为那个名字,刚刚帘翠嬷嬷叫她,香莼。
他记得香莼是他生母的闺名,刚刚那竟是他的亲生母亲,听着她和帘翠热络地攀谈,柳香璋此时心里竟生出感激之情,感谢上天眷顾,感谢这番怪力乱神的因缘际会,让他听到了他母亲的声音,看到了他的母亲。
此刻,他那冰冷坚硬,冷漠无情的心有了一丝裂缝。
柳香璋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面上恢复正常,谁知道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的心里竟然如此的百转千回。
面前的小喜眼睛还在看着那边,注意力还在那走远的两个人身上,直到看不见了,才看向大少爷,状似毫无察觉的状态,神色如常的用眼神示意柳香璋,三分疑惑不解的看向他,大少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柳香璋稍微退远一点,注意了一下男女之间的相处距离,双手摊开,耸了耸肩,无辜的看向小喜,面上写着,我也不知道?这几个大字。
“大少爷,现在怎么办啊,我们还能回去吗,我们还能回家吗?”小喜看着他,有些焦急的等待柳香璋发号施令,毕竟他是少爷,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和矛盾,想必他也能暂时放下吧,此时此刻还是想办法回去比较好吧。
“你别忘了,你之前已经得罪了我呢,我怎么会告诉你,该怎么做啊。”柳香璋故意岔开小喜的注意力,想要拖延一些时间,捋清楚现在他和这个死丫头为什么在这里?接下来会一直在这里吗?要怎么留下来?会不会突然回到以后的时空?能不能去接触母亲?
他那个一直在活在夫人的回忆里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真的和夫人说的一样,因为难产去世,将他托付给夫人照料?母亲是否如同听说的一样?
太多太多对于母亲的疑问,这些问题一下子,全部涌到柳香璋的心头。
“是啊,这会的少爷也不是少爷,我为什么要听少爷使唤呢?”
小喜见他不太搭理自己,有点生气的呛他。
不过,柳香璋听着觉得好笑,在此时此地却又笑不出来,似笑非笑的尴尬就这么横陈在脸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喜。“离开?”语气轻轻地,眼睛看着小喜,头还摇摇,往院门的位置示意了一下。
小喜看着他,点了点头,尾随着他,趁着月黑的时候,借着房内的摇曳烛火,两人出了院子,一路躲避着值夜的守卫,在一处院墙的石山下,翻墙出来了。
这一路上,两个人一直沉默不语,虽然是十几年前的院子,格局变化倒是不大,只是树木山石有些许不同,躲起来走,也能走得飞快。
*
两个人翻到墙外,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