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桑桑说不准肃眠对这个孩子的态度。
她有时候望着孩子的目光温柔得像世间任何一位母亲,那种默默柔情,让没有当过母亲的慕桑桑也能感受到幸福。
“宝宝,你父亲他马上就要来接我们了,我们在这里等他,哪里都不要去。”
她有时候又恨不得杀死这个孩子,她将孩子掐得脸色涨紫,冷眼看着孩子被饥饿和痛苦折磨得哇哇大哭。
“为什么你是他的孩子!你该死!你为什么不死在我腹中?你为何要出生!”
但她很快又会后悔地紧紧抱着孩子,一边哄一边痛哭,“宝宝乖,娘亲对不起你,你不要怨娘亲好不好?”
慕桑桑看着肃眠时而温柔时而凶狠,却什么也做不了。
经过试验,她发现自己可以使用这里的东西,但却无法和这里的人产生交集。
这里就像是一场早已落幕的戏剧,作为旁观者的她,早已改变不了结局。
肃眠不发疯的时候,会独自坐在书房中画画,但却从来没画出让她满意的画作。
慕桑桑捡起她扔在地上的画纸,展开一看,发现里面全都是一个人。
神霄君。
慕桑桑有个直觉,她觉得肃眠是想画朗宸,之所以没有一副画能令她满意,是因为朗宸和神霄长得一模一样,而神霄早已侵入她的生活,挤占她的记忆,她再也无法描绘出梦中那个温柔道君的模样。
肃眠爱朗宸,却被迫生下了神霄的孩子。
慕桑桑不清楚朗宸和神霄的关系,但她觉得这二人应该是有些渊源在的。只是可惜,神霄不是朗宸,也做不了朗宸,肃眠显然不会把神霄当做朗宸的替身。
世上多是无法厮守的爱情,于是多了许多痴男怨女。只是,在怨偶的故事中,没有人会将目光放在那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站在女性的角度,慕桑桑能理解肃眠,所以她无法评判肃眠的所作所为,肃眠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她只是心疼郁非晚。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中,不是他的错。有这样的父母,不是他的错。受到冷漠暴力的对待,更不是他的错。
他不该将一切怪罪在自己身上。
慕桑桑不管现在的郁非晚能不能听懂,她趴在婴儿郁非晚的床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郁非晚,你没有错,你值得被爱,我会爱你。”
*
慕桑桑是带着任务来的,她要寻找阻碍郁非晚打破封印的东西。可是她寻找了多日,都未发现蛛丝马迹。
日子一天天过去,肃眠时而清醒时而发疯,侍候婴儿的仙娥也照顾得漫不经心,小郁非晚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
有一日,下着大雪,屋中很冷。
肃眠在作画,郁非晚却因为饥饿大哭着。慕桑桑去了厨房,她可以动用这里的物品,只要小心一些不被人看到,便可以偷偷给郁非晚煮米浆。
她动作很麻利,想着一定要在肃眠发疯前回去,看护着郁非晚。煮好米浆后,她小心地避开仙娥,快步走着。
她走到了肃眠住的院中,先下意识看了下在书房作画的肃眠,可这一眼,就让她心神不由得慌了。
肃眠不见了。
她立刻向寝殿跑去,可是寝宫中的婴儿床上,也是空无一人。
咚的一声,汤碗摔在地上,融化了一片积雪。
慕桑桑顾不得收拾,赶紧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过去。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
往日肃眠发疯,总是在寝殿发疯的。可能因为不想看见神霄君,她很少出门,更不会抱着郁非晚出门。
慕桑桑跑出神霄的宫殿,在大雪中找了许久,终于碰见了跌跌撞撞走回来的肃眠,可是肃眠怀中并没有抱着郁非晚。
尽管知道肃眠听不见,看不见,慕桑桑还是挡在她面前,声音颤抖着问:“郁非晚呢?你把你儿子丢在哪里了?”
可是肃眠径直穿越了慕桑桑,她抬手接着雪花,眸中满是期待,“朗宸,下雪了,你是不是要来接我了呀?”
她提着裙摆在漫天大雪中转着圈,一边笑,一边泪水簌簌而下,“快来接我啊,我们带云瑶去看雪,我们一起打雪仗好不好?”
慕桑桑叹了口气,抹了把眼睛,沿着肃眠过来的方向找去。风雪很大,寒意扑面而来,雪落到她的脖颈,又化作冰凉的水,浸湿了她的衣服,但她已经顾不得了。
天神不会惧怕寒冷,所以落雪于他们是风花雪月,但对于神魔混血郁非晚来说则是足以致死的浩劫。
她一声又一声唤着,用自己的双手扒开一处处雪堆,嗓子喊哑了,双手双脚冻到麻木了,身体颤抖得如筛糠。
在她都绝望了,只能安慰自己郁非晚一定会被人找到时,她听见了一声小猫似的、微弱的啼哭。她扒开草垛,终于看见了快被冻僵的婴儿郁非晚。
她抱起了孩子,跑到了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房间中。那里是个废弃已久的空屋子,无人打扫,但能躲避风雪便够了。
慕桑桑将郁非晚放到屋子中的床上,给他裹上了厚厚的被褥,在房中生起了火堆。
火焰噼啪的声音中,慕桑桑一边帮郁非晚搓着身体取暖,一边在想,在最初没有自己时,小郁非晚是如何挨过刺骨寒意与快要遮住他的风雪,等来救他的人的呢?
或许他也知道母亲不爱他,父亲不爱他,他只有靠自己,才能活下去吧。
她的手指突然被一个小手握住了,郁非晚停住了哭泣,一双葡萄般的眼睛亮晶晶地盯住她。
慕桑桑听到了类似镜子碎裂般的声音,还未等她查看发生了什么,便有人搜到了这间屋子。
慕桑桑走到床边,安静地等着那些人进入房间,发现了躺在床上的郁非晚。不久后,神霄君疾步走了进来。
神霄君抱郁非晚离开时,慕桑桑感觉到了这个地方在排斥她。
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可是她好像还没找到困住郁非晚的事情。
慕桑桑离开后,神霄君怀中的郁非晚突然笑了。
神霄君愣了片刻,随行的仙侍立刻道:“小仙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