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非晚体内的两股力量察觉到有神识进入,立刻躁动起来。灵力和魔力将慕桑桑的神识撕碎,但她还是咬着牙,向着郁非晚的识海,一往无前。
到达郁非晚的识海后,慕桑桑剩余的力量甚至不能让她具现出完整的人形。
她变成了一个只有郁非晚能看到的光团。
仙界仍是那副老样子,只是神霄宫越发冷清了。空荡荡的宫殿里,到处都是空屋子,却没有人居住。
慕桑桑在书房找到了郁非晚,他的年纪和现实中差不多,眉眼已经依稀可以看到日后俊美的模样。
他手上拿着书,眼睛却望向窗外,眸中空荡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慕桑桑飘到郁非晚身后,晃了晃,试图引起他注意,但是失败了。她也不气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试图猜测他在想什么。
只有弄清楚困住他的心结,她才能带领他走出这段记忆。
书房的窗户正对着肃眠寝殿的轩窗,透过两扇窗户,她看到肃眠坐在梳妆台上,正在细细地梳理自己的头发。
“母亲似乎很开心。”郁非晚轻声说道。
等了许久,他偏头,疑惑地看了眼光团,“你不会说话吗?”
慕桑桑晃了晃。
不仅不会说话,她还不能做动作,只能用晃动表达自己的意思。
“罢了。”郁非晚摇摇头,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书上,“母亲开心便好,开心了......”他似嘲讽似苦涩地笑了下,“便不会打我。”
光团猛烈地晃了两下,谴责这种对小孩子的家暴行为!
不久后,肃眠来了书房。
她面容一如既往地年轻美丽,今日因为喜悦,更是犹如一朵盛放的海棠,艳丽活泼,花枝招展。
她梳了一个少女的发髻,非常灵动地小跑着来到郁非晚面前,向郁非晚伸出手,“乖孩子,我们去看你父亲吧,你一定很想他。”
慕桑桑心里咯噔一声,她飘到郁非晚和肃眠中间,试图推开肃眠的手,让郁非晚不要去。
肃眠很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担心郁非晚的安全,所以不想他去。
然而郁非晚只是怔愣了下,随后他便伸出手,放在了肃眠的手上。
慕桑桑无奈之下,只得跟着他们离开了书房。
神霄并不住在神霄宫,他和肃眠感情不好,一直以来都是和肃眠分居的。也就是这次肃眠主动寻找,慕桑桑才知道,原来神霄就住在不远处。
她看了眼仙宫的牌匾,思眠殿。
——居住人的心思毫不掩饰。
思眠殿距神霄宫仅仅百步距离,对凡人来说,都算得上是相邻之地,对于神仙来说,这点距离更是不算什么。
可就是这几百步路途,肃眠也从未跨越过一步。她一路上走走停停,看起来完全没走过这条通向思眠殿的路。
明明还是厌恶神霄,为什么还要来呢?
慕桑桑想不明白,但心却越来越沉。
思眠殿外有两个道童把守,见了肃眠,脸上表情跟在仙界见了鬼一样。
但是他们还是尽职尽责地将肃眠拦下了,“肃眠殿下,神君正在闭关,吩咐过谁都不许打扰。”
“我也不行么?”肃眠弯唇一笑,一双美眸既艳丽又天真。
道童摇了摇头。
“罢了,既如此,那我便回去了,夫君——”肃眠笑着道,“以后我再带晚儿来看你。”
紧闭的房门却突然打开了,神霄捂着胸口,唇边一抹血迹刺眼,“眠儿,你方才唤我什么?”
这么开心吗?
开心到宁肯忍受灵力反噬的痛楚,也要中断闭关来见肃眠。
“夫君——”肃眠立刻牵着郁非晚走进去,她笑颜如花,如同人间最普通的一个妻子,“我带晚儿来看你,你开心吗?”
“神霄似乎受了不轻的伤,但他苍白的脸上满是笑意,他乌眸专注地盯着肃眠,“这么多年,你第一次来见我,我很开心。”
房门在肃眠身后关闭。
慕桑桑好奇地打量了几眼这个寝殿,除了必要的榻、桌、椅之外,没有多余的家具,墙上也没有挂饰,居住在这里的人完全没有心思打理,简陋到完全看不出是仙君居所。
慕桑桑突然觉得,从郁非晚出生到现在,神霄和肃眠一直都在痛苦中煎熬着,没有人获得过快乐。
只是明明在一起是折磨,为何不分开呢?
肃眠推着郁非晚坐到神霄旁边,郁非晚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神霄眼神却变得柔和了不少。
“晚儿学会控制力量了吧?近来没有感到疼吧?”神霄问。
慕桑桑看得出来,神霄还是关心郁非晚的。只是那份关心和对肃眠的爱意比起来,不值一提。
郁非晚木然地摇了摇头。
他是神霄和肃眠扭曲爱情的产物,这份爱情顺遂,他便能获得父母的关爱。这份爱情坎坷,他就要承受母亲的暴力和父亲的冷漠。
他已然习惯了忽冷忽热的亲情,关照和暴力都不能在他心中掀起一丝波澜。
肃眠突然问:“夫君是要闭关渡天劫吗?以夫君的修为,渡过天劫后便能超脱于下三重天,进入上三重天了吧?”
神霄面色一紧,他牵住肃眠的手,“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们。”
肃眠笑了,“那便好,我为夫君护法,祝夫君平安渡过天劫。”
那是神霄最幸福的时刻,疏远的爱人紧紧相依,自己即将渡过九十九道雷劫,而后会提升修为,进入上三重天。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美好。
只是,在最后三道雷劫落下时,肃眠的刀没有插在自己心头......便好了。
九十九道雷劫,一劫比一劫凶险,尤其最后三道,一道塑肌体,一道锻神魂,一道斩因果。三道渡完,神仙飞升可上三重天,得不死金身,与天地同寿,获天地神通力量。
第九十七道雷劫,劈毁了神霄的身体。他拼死护住的神魂,也在第九十八道天劫落下时,被肃眠用自己的神魂困住,生生受了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