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慕桑桑寝殿外。
魔气突然爆发,迅速笼罩了殿外的所有魔族。唯有一位“魔族”例外,他周身荡起磅礴的灵力,抵抗住了魔气。
但此时所有魔族都被污染,没人能注意到这位特殊的魔。
朗寰弯唇浅笑,一身魔族常见的玄铁甲逐渐变为水墨道袍,他抬步向寝殿内走去,边走边回想起了过过往。
他生来天赋过人,十八结金丹,二十五结元婴,被誉为最有天赋的修士......之一。而他的师兄朗宸,才是修真界最有天赋的修士。
他一直不服,却又无可奈何。于是他安慰自己,反正都会飞升的,比师兄晚几年又如何呢。
但是自从他步入渡劫期后,却发现无论如何修炼,总是距离飞升只差一步。天道告诉他,他没有神运,注定只能到渡劫期,若强行突破,只会死于天雷。
他开始心灰意冷,而这时,他的师兄发觉自己是神霄神君的分身,因不肯放弃九笙,回归神霄之身,被神霄亲自杀了,九笙也被神霄强行带到神界。
数年后,他在魔域发现了郁非晚,顾念着与师兄的情谊,他看顾了郁非晚几年。
郁非晚不知在神界经历了什么,虽然在一日日长大,但他的眸子中却毫无鲜活感。一提起神界,眸中只有厌恶与痛苦。
朗寰开始嫉妒。
有些人生在神界,一出生就至高无上,却将神界看做炼狱。而有些人,则穷极一生努力,也到不了那个地方。
就在此时天道又找上了他。
天道告诉他,郁非晚失去了和这方世界的因果联系,因此这方世界的人无法杀死郁非晚,但天道不想郁非晚活着。
于是他和天道做了交易。
他助天道杀了郁非晚,天道许诺他将郁非晚体内神力送给他。只要拥有了神力,他就可以修改命运,渡劫飞升。
反正,郁非晚也不想活了,那么在郁非晚死之前,就将神力献给他吧,这也是在消除郁非晚身上的罪孽。
谁让郁非晚是神族和魔族的孽种呢。
他为此筹谋了数百年,创法道盟,寻先知一族,找能杀死郁非晚的命定之人。在他的推动下,慕桑桑和郁非晚相遇了。郁非晚也开始寻找制作剑的材料。
只是,郁非晚却爱上了慕桑桑,为了慕桑桑,他竟然愿意活下去。
一切脱离了掌控,天道也无法强行干涉,只能在慕桑桑体内种下排斥,以此来惩罚她。朗寰却可以做很多事,他知道爱情会让郁非晚盲目,于是他安排魔物伤到慕桑桑的眉心,让郁非晚不得不用神力帮慕桑桑镇压天道的排斥。
而当郁非晚将神力渡过慕桑桑后,他便可以黄雀在后,剥夺这股力量。
他走到了寝殿门外,房内金色的神力仿佛耀眼的太阳。他的眼中疯狂尽显,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然而,就在此时,他身下法阵的光芒亮起,熊熊火焰拔地而起,眨眼间便吞没了他,他甚至都没能踏入房内。
郁!非!晚!
朗寰懂了,为何郁非晚明明知道是他在背后捣鬼后,却一直没有行动。他本以为郁非晚是顾念那几年的看顾之情,却原来郁非晚早就算好了一切。
用诛魔阵困住自己的同时,郁非晚也用诛魔阵困住了他!
*
慕桑桑终于见到了纪衡,他泡在池水中,脸色很不好,嘴唇颤抖着,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慕桑桑听说,洗髓是用修真界最纯净的圣水祛除体内的魔气,整个过程仿佛用刀刃剔骨。
她进入洗髓池,心灵福至,指尖涌出神力,按在纪衡眉心。
纪衡体外丝丝缕缕的魔气立刻如烟雾般消失,他紧皱的眉头也舒缓下来。慕桑桑将人抬出洗髓池,坐在旁边,等着纪衡醒来。
不久后,纪衡睁开眼睛。
“郁非晚在哪里?”
慕桑桑直入主题,她紧盯着纪衡,“不要瞒我,我已经通过梦境看到郁非晚被阵法困住了。我只想知道他为何会将神力给我,如今他又在何处。”
纪衡脸上变幻莫测,他似乎很纠结。
慕桑桑心里一沉,她双手使劲交握了一下,“没事,你说吧,我都承受得住。”
纪衡猛地起身,单膝跪地,“慕姑娘,求你救救尊主吧。如果你都救不了他,这世上便没人能救他了。”
纪衡声音颤得不成样子,“你被天道排斥,若无力量镇压,不日就会消失。尊主为了救你,将体内神力全部都渡过了你,而失去神力的他害怕被魔力控制,便启动诛魔阵,将自己困在了阵中。诛魔阵中的灭世净火会灼烧阵中一切活物,并且每多一日,力量会增强一分。尊主每日都会承受比前一日多一分的痛苦,因为不会死去,他的余生都会在无休止的痛苦中度过,直至世界消亡。”
慕桑桑身体一软,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天道的排斥”,“诛魔阵”,“无休止的痛苦”这几个词在慕桑桑脑海中回荡。
她想到了那只乌鸦说的话,杀死郁非晚是天道给予她的使命。那时她一身反骨,只让天道放马过来。而后一直风平浪静,她却只以为天道对她无可奈何。
却原来,是郁非晚一直在替她承受一切。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捏住,慕桑桑捂住心口,闭了闭眼睛,压抑住眸中的热意。
“我该怎么救他?”
*
慕桑桑行走在一片荒原中,远方有燃烧着火焰的山,近处大地开裂,寸草不生。
这里气温极高,行走在大地上与行走在烈火上几乎没有差别。
她身上的衣服是从魔族宝库中专门找的水火不侵的法器,在荒原的高温下正逐渐失去作用。她的鞋子早在高温下融化,脚底被烫伤,皮肤粘连在地上,一抬脚便撕扯皮肉,留下汩汩鲜血。
慕桑桑轻嘶一声,斩下一些衣服布料,缠在脚底。布料直接接触了她溃烂的血肉,痛楚让她眼前一黑。
她紧咬下唇,用痛苦来保持清醒。
纪衡的话回响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