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奇地发现,竹爻门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没有丁点预兆,以往习惯的硝烟弥漫忽然变成稀缺风景,萧千风和檀心的关系开始发生明显的改变!
然而这个改变很难一言以蔽之,他们似乎经历了几番磨合。
最初时,两人皆想在人前表现出对彼此的友好,却又拿捏不准那个度,不约而同表现出一种做作的客套。
当时的对话大抵如此——
萧千风:“掌门师妹,今日功课完成得可好?”
檀心:“有劳萧师兄挂念,一切皆好。”
又比如这样——
檀心:“萧师兄又更进了一步,真乃吾辈楷模。”
萧千风:“掌门师妹谬赞,全仰仗师门培养。”
围观的旁人感到十分不自在,如阵阵凉风飕飕,纷纷怀念起以往的硝烟。
好在几天之后他们自己也受不了,同时放弃了这种费力的说法方式,但是仍保留了虚假的客气。
比如萧千风明明看不惯檀心的做法,还要抽搐着嘴角逼自己说出鼓励肯定她的话。
或者檀心明明已经对萧千风火冒三丈,还要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把骂人的话生生咽下去。
众人对这样的局面疑惑不解。
小六小七按耐不住汹涌澎湃的八卦之心,分头去向两人打听。
檀心:“萧千风这个人吧,不凶的时候其实还蛮好的。”
萧千风:“檀掌门其实除了、除了有点毛病,也还有不少优点。”
小六小七一致表示,“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当然,这个虚伪的阶段也没有维持太久,最后他们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讲话,该吵的时候照样吵。
萧千风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开始监督檀心的功课,一视同仁要求严格。
有时檀心故意装成没听懂求讲解,他很快就能识破,免不了一顿打打闹闹。
萧千风偶尔让檀心帮忙做点什么,她嘴上骂骂咧咧说凭什么使唤她,其实心里还挺高兴。
当檀心在萧千风面前摆掌门的架子,他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对着干,而是学会了给她捧场。
他们都渐渐意识到,原来过往是因为彼此的存在,才让枯燥艰难的修行之路多了许多乐趣。
时间一长,萧千风熟悉了檀心更多的软肋。
她除了经不起美食诱惑,还特别听不得彩虹屁,在彩虹屁的攻击下容易飘飘然,这个时候的她轻易便能被拿捏。
这一招萧千风屡试不爽,逐渐变成最常用的招数。
学御器飞行那次便是如此。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檀心居然恐高。
当时,见所有人都做到了御器腾空,她不接受也不相信自己做不到。
但事实是,只要她踩在那柄竹剑之上,哪怕仅仅离地三尺而已,就会连人带剑开始摇晃,无一例外地失败跌落地面。
不愿放弃,更不肯示软服输,哪怕已经脸色苍白如纸,依旧逼迫自己一次次尝试。
但当时谁都能看出,她内心明显已经恐惧焦虑至极。
眼见她摔落几十次之后,萧千风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阻碍不是来自于她的能力,或许来自于她内心。
他听庞长老说过,自从父母突然出事,檀心小时候晚上睡觉时经常从同一个噩梦中惊醒。
梦中她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摔下来,摔到一个很黑很深的地方,被无数双从黑暗中伸出的鬼手撕扯。
那时起庞长老便发现她恐高,她从不肯跟几位长老御剑外出,也许因为这个梦留下了心理阴影。
思及此,萧千风灵机一动,果断安排大家无底线对檀心一通鼓励猛夸。
“掌门加油,掌门踩在剑上的样子好美!”
“掌门是天生的剑仙!一定能做到!”
“掌门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像九天神女下凡!”
“哇好想拥有跟掌门一样优美的御剑姿势!”
……
奇迹终于出现。
在一片不间断的夸赞声中,檀心不知不觉迷失了,全然进入忘我的境界。
她终于做到了。
站得越来越稳、飞得越来越高,轻盈地御剑冲高俯低,优美地在空中回转盘旋,恐高也从此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
萧千风一直都记得自己的承诺,要与檀心共同面对她十八岁时的仙盟之约。
言出必行是最基本的英雄素养,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当时他能想到的就是要变强,而且是快速变强,于是更加铆足了劲修炼。
十五岁那年,萧千风筑基成功。
他突破筑基时,所有人都不敢置信,连从没正形的邱长老都激动了,拍着他的肩膀连声感叹:“好小子,从今往后,我们这几个蹩脚师傅恐怕也教不了你啦!”
邱长老并不是说客套话,实际上自从突破炼气七层,几位长老就经常无法解答萧千风在修炼上遇到的问题,全靠他自己看书自己摸索。
作为兴奋的围观祝贺人群中一员,檀掌门这回表现得十分大度,脸上一直带着笑容,还认真问邱长老,“你们几个教不了的话,那以后要怎么修炼?”
一向寡言的游长老提了个建议,让萧千风以后去隔壁般兰门蹭课,这个方案还是端木雷亲自提出来的,且说过两三回。
萧千风断然拒绝了,他坚称不必如此,在朱雀山靠自己就能行。
他没有说出真实的考虑,其实是担心去别处蹭课会影响自家仙门声誉,让其他仙门看轻,让竹爻门的人抬不起头。
话虽如此,筑基之后的修炼难度提高了数倍,以竹爻门当前的条件,单凭他个人努力,几位长老都不太看好后续。
不过事情很快出现了变化。
随着萧千风筑基的消息快速传开,某日忽有客登门拜访。
是一位拥有惊美貌人的妙龄少女,裙裾飘逸落落大方,还带着十几名随行,极有排场。
少女自报家门,原来是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