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栀看着边上已经咕咕作响的药罐,又看了一眼还在趴在桌子上的吉银:“快去沐浴,洗好就可以喝药了,到时候在床上休息。”
吉银这才不情不愿的双手撑着桌子起来,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单手拿着换洗衣物一摇一晃的往盥洗室走。闻栀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了下头就专心看着药罐,还从房间里拿出一把团扇给小灶扇风保证里面的火候维持到一定的程度。
“咚咚咚!”
小院门外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这个时间怎么还有人来?闻栀走到门口,打开院门只留出半开的缝隙,没有请人进院的意思。
来人一身精致的浅蓝色长衫锦缎腰间束着玉带未着配饰,面若中秋之月,黑眸深幽,笑意分明。身后的雪夜都成了他的陪衬,似乎就他才是这天地间的第三种颜色。
“桑师兄,有何事?”闻栀没想到桑兮这么晚还来,像刚从山下回来的一样,还带着些风尘仆仆的样子。
桑兮也没想到她已经卸下钗环,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垂泄下来,桑兮急忙撇开眼睛看向别处。桑兮双手抱拳给她致歉:“这么晚打扰到师妹了。”
闻栀没有在意他说的话还是坚持反问:“有何事?”
“来是想询问下师妹今夜和鬼面人交手可有发现什么端倪吗?”
闻栀摇了下头:“没有。”闻栀并不相信他冒雪而来就为了问这种事:“桑师兄还有事吗?”
桑兮静默了下:“我观师妹今日用的剑法不似太华的功夫,又听闻师妹一年前才上山,不知师妹之前师承何处?”
闻栀这才明明白他来的意图,今日她将人都杀的差不多了,太华一向自诩清流正派,想必是没干过这样杀伐决绝的事情导致怀疑上她了:“桑师兄,我不是留了个活口吗?你们不连夜审问,反而查到我的头上?”
“师妹多虑了,只是例行询问罢了。”桑兮表现的恭敬又有礼,现在又打着查清鬼面人的借口来试探她,也让人挑不出错处。
“师兄有疑的话,现在转身去敲寻芳院的大门,想来祁阳君现在肯定没睡。”桑栀不想把时间浪费到他身上,直接用祁阳君当做借口打发他。
桑兮见问不出什么,她态度又强硬也就给她行了礼赔罪:“打搅师妹了,还请师妹恕罪。”
闻栀双手扶着门:“师兄慢走。”说完闻栀就直接关上了门也不管门外的桑兮是什么反应,桑兮被关在门外也没有丝毫气恼,反而是无奈的笑了笑,想不到他也有被人拒之门外的一天。
闻栀锁好院门之后回到廊下用帕子包着药罐把手带回房间,取了桌子上的茶杯将熬好的药倒在茶杯里凉着,做好这些后吉银也回来了,看到桌子上的药罐和茶杯里冒出热气的药汁。一脸感动的看着坐在床上就要休息的闻栀:“真是对我太好了闻栀。”
闻栀脱下鞋子准备上床:“你喝了之后就将烛火熄灭,好好休息。”闻栀今天确实累了,她上太华时被祁阳君种下一道禁制,实力大减,一年来用尽各种方法都没能冲开,今天为了救人也花费了些精力。
吉银看见闻栀的样子也不再找她说话,一手捧起茶杯小口吹了吹就开始喝,确实有些苦但是温度已经合适了,吉银心一横闭上眼睛直接仰头往口里灌。
一口下去连药渣子都吃进去了些,吉银到赞盒里找了一颗糖煎杏仁放在口里去除苦味,就直接去吹灭烛火后摸黑上了自己的床。
翌日一早,闻栀起床看见她还在熟睡就轻手轻脚的下床穿衣,还是一样用一根素带把头发挽起来就直接出门了。往日里,闻栀虽然不和其他弟子一样课业繁重,但也习惯了早起去析木殿的藏书楼看书,如今一年下来太华调心法的书都看完了也没找出可以冲破自己体内禁制的方法。
想到昨日无意中在藏书楼中发现当年师傅所著的书,今天也准备去查一查,看是否还有。
站在藏书楼里,闻栀一直呆到午间,都没有发现熟悉的名字,看着偌大的藏书楼心中有些压抑,最后直接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双手撑着脸颊,看着前方。
雪已经停了,但是外间的雪还没化,此时藏书楼外的空地上只有闻栀早上来时的脚印,里面又已经布满了一层雪。昨夜一过,她满打满算也来太华一年了,再找不到冲破禁制的方法,等守明那老头一醒,自己也奈何不了他。
闻栀在门口发呆的时候,一抹清丽的倩影踏着雪闯入眼中,闻栀也没心情管她。可那道身影直直的停在她身前,遮挡住了这冬日里为数不多的阳光。
闻栀有些烦躁的开口:“昨夜是弟弟,今天换姐姐,你们姐弟俩个烦不烦。”
桑玥也并不介意她的态度,反而是笑着回答她:“昨夜桑兮告诉我你杀人的剑法有些独特,我连夜见过他们带回来的尸体,上面的剑法和我师傅身上的伤口差不多。”
昨夜桑兮的问话闻栀就有些猜疑,只是没想到他这个姐姐倒是一点也不遮掩:“想杀我给你师傅报仇啊?”闻栀抬眼看着桑玥,语气平淡的像在谈论家常。
桑玥也干脆直接坐到她旁边的位置上:“伤口差不多,但不是你做的。要真是你做的,昨夜桑兮不会空手回星纪殿,至少也要带着你的人头。”
闻栀嘲讽的笑了,仿佛桑玥在说什么笑话一样:“你就不怕是你弟弟人头落地?”
“他的实力我清楚,我来是想问你,伤我师傅的是何人?”桑玥看着前方的雪景色,直接和闻栀摊牌:“祁阳君他们总觉得瞒的很好,可经年累月总会露出些马脚。”
“你也别像昨夜一样拿祁阳君堵我,我和桑兮现在做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我们也不是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虽然我师傅的伤不是你所为,但是也必定是与有关的人所做,冤有头债有主是非黑白我们分的清不会难为你,但你昨夜下手确实狠辣,日后若是为非作歹自然不会放过你。”
闻栀坐累了,双手举过头顶升了个懒腰:“你们太华还真是满口虚伪的仁义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