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第二个星期,法利学姐像往常一样过来收集留校过圣诞节的同学名单,德拉科一边签名一边和我抱怨,他的父母让他圣诞节留在学校。
反正家里也没人,我在名单上签了字;埃利奥特一把抢过来,也签上了他的名字。
艾尔芙·斯特里特
埃利奥特·卡罗
两个名字整齐排列在一起。
共同守护一个秘密的感觉奇妙极了。
所有学生晚上六点钟以前必须回到自己学院的公共休息室,每次上课都由一位老师陪伴护送。
从夜里就开始下的雪变成了猛烈的暴风雪。这样,本学期的最后一节草药课便被取消了。斯普劳特教授要给曼德拉草穿袜子、戴围巾,这是一项需要慎重对待的工作,她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办。现在让曼德拉草快快长大,救活洛丽丝夫人和科林·克里维的性命,是至关重要的。
取消的草药课导致高年级学生们需要看管,而斯内普还有低年级的魔药课,脱不开身。他来休息室和两位级长交代了必要事务,又叫了埃利奥特和伊恩一起帮忙。
他乌黑的眼睛在我身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斯特里特小姐,和我一起去地下教室。”
魔药课像往常一样。
木桌之间竖着二十个坩埚,桌上放着铜天平和一罐一罐的配料。斯内普在一片烟雾缭绕中来回巡视,对二年级学生们的工作粗暴地提出批评。波特和韦斯莱被他精妙的话刺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我也仔细巡查学生们魔药进度,被肿胀药水伤到可是很痛的。
德拉科对我挤眉弄眼。德拉科平时看起来幼稚又不着调,魔药做的却很好,他的搭档潘西和坎宁一样在划水。
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当我回头去寻找时,每个人都在低头做自己手里的事。
西奥多和一个低年级的斯莱特林男生是搭档,那个男孩有些笨手笨脚,切的老鼠尾巴过于大块儿。
我走到他身侧,告诉他切小一点。
西奥多搅拌着坩埚,他的手漂亮极了,匀称修长,骨节分明,指尖染着粉色,制作魔药的动作干净利落,十分赏心悦目。我出神地盯着他的手。忽然“砰”一声巨响,我条件反射性的用手臂挡住脸。
却并没有我想象中被药水溅一身的疼痛感。
我睁开眼,面前是西奥多放大的脸,他两手撑在我身后的桌面上,微微皱着眉头。他一定被肿胀药水浇了满背。
我慌张的想摸他的背,他钳制住我的手腕,我们几乎贴在一起,他哑声说:“别碰。”
“疼吗?”
他嘴唇发白,出了层薄薄的冷汗,声音压抑着疼痛,耳语低咛:“不疼。”
他的身后乱成一团,大家在飞溅的肿胀药水的袭击下,纷纷尖声大叫。
我躲在他的臂弯里,被他护的安然无恙,鼻息间是淡淡的雪松香。
是高尔的汤药炸开了,他用手捂着眼睛,跌跌撞撞地乱窜,眼睛肿得有午餐的盘子那样大。德拉科被浇了一脸,鼻子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有的人胳膊肿得像棒槌,举都举不动,有的人嘴巴肿得老高老大,根本没法说话。
人在遇到危险时的第一反应是躲避,保护自己的眼睛和头部,下意识的反应,无法伪装和隐藏。西奥多的第一反应,令人意外的挡在我身前。
“为什么?”
他的身体一僵,我这个问题问的没头没尾,但我们都心知肚明。
你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
我没等到他的回答,斯内普打破了这个僵持的局面:“被药水溅到的同学,都到我这里来领消肿剂。等我弄清楚是谁干的……”
全班一半的同学都乱糟糟地挤向斯内普的桌子,我也往前冲过去。
等我领到药,才能好好看看西奥多,他糟糕透了,袍子被药水腐蚀,后脖颈肿的像个西瓜。
德拉科和其他学生痛的不停叫嚷,西奥多一言不发,那令人舌尖发苦的药物也没能使他有任何表情。
他像个没有多余感情的怪物,就算你对他用不可饶恕咒,他也不会有强烈的情绪波动。
我忽地想起坎宁说,西奥多的母亲死在了六岁的西奥多面前。
当每个人都喝了解药,各种各样的肿胀都消退之后,斯内普快步走到高尔的坩埚前,用勺子舀出扭成麻花的黑色的烟火灰烬。
那是费力拔烟火的灰烬,我曾经在休息室里见埃利奥特玩过。
这场爆炸是有人故意而为。
“我一旦查清这是谁扔的,我就一定要开除那个人。”斯内普说完,鹰一样的眼睛从每个人脸上扫过。
我怀着心事回到休息室,满脑子都是西奥多惨白的脸。大家围坐在公共休息室的炉火旁取暖,大部分学生都在织手套。
寒潮来袭,霍格莫德商店隆重推出——笨蛋都能学会的魔法发热手套毛线球。
学校里流行起了织手套,外学院很多人把护身符缝在手套上。
但斯莱特林里的学生大多是为了送给自己心仪的对象。
我不太高兴,趁没人注意,我钻进墨绿色的帷幕后,想要独处一会儿。
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此刻,帷幕后,埃利奥特背靠着窗,莉娅踮起脚尖,急切搂住他的脖颈,在我这个角度看来缠绵极了。
一对缠绵悱恻的恋人。
我的心里涌起各种各样的情绪,像被施了石化咒,定在原地看着这一幕。
埃利奥特微微调动姿势,看到了我。他的衣衫凌乱,眼神不太清醒,让我想起那天他喝醉的圣诞。
他和我对视几秒,推开了莉娅。
我迅速掀开走出去,重新踏进热闹的休息室。
我怔怔地站在休息室角落,还没有从那场视觉冲击里缓过神来。
我一年级也碰见过一次,埃利奥特挑衅地对我笑,但我那时只有被他侵占领地的恼火。
“你怎么了?”伊恩走过来,碰到我的那一刻,他瑟缩了一下,“你像刚从黑湖里捞出来。”他握住我的手搓起来,试图把我变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