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之前几次,现在她已经很有经验了。
苏清嘉缓缓站起身来,在众人或灼灼,或鄙夷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地向王氏走去。
王氏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中得意,纵然你最近已脱胎换骨又能如何,在孝道面前还不是只能折腰?
苏清嘉走到离王氏一步远处便不再前进,站定后突然声情并茂地大喊了一声,“祖母!”
在安静的屋内显得尤为响亮,就连暖盆中的火焰都像是受到惊吓般变的飘忽。
众人更是被吓了一大跳,更不用说近在咫尺的王氏了。
王氏觉得自己耳朵有些聋,头有些懵,心跳的有些快。
没等王氏缓过劲来出言责怪,苏清嘉已经开始像唱戏一样抑扬顿挫地念台词:“孙女的脚,久无好转,又见祖母,日日烦心,这才狠下心来,强撑病体,下地走路。谁能想到,自武场归来,伤情加重,又担心祖母会过于忧虑,故而没有相告。”
苏清嘉一句一个重音,听的堂内众人随之一愣一愣的。
崔氏摩挲着手中质地上乘的丝帕,反问道:“强词夺理!如果按你所言,今日你明显已是大好,为何也未曾禀告?”
苏清嘉清楚,屋里这些人,除了母亲外,没有一个因为她脚好了而欣喜,只是想借此坐实她不孝的罪名。
想及此处,苏清嘉怒从中生,顿时又是声情并茂闻者泣泪的一声:“祖母!”
王氏被连吼两声,老脸都有些白了。
“孙女担心,若是突然将脚已养好的消息告知您,您乍一开心,万一一口气喘不过来,孙女岂不是成了整个苏家的罪人,因此孙女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说着又皱起了眉头,一脸关切,“今日让您仓促之下得知这一喜讯,诸位长辈请看,祖母果然过于兴奋激动,就连这脸色都白了。”
王氏:“……”
你说谁一口气喘不过来呢?
众人瞧着王氏的脸色,明显不是因为高兴,反而更像是被气的。
苏婉乐:“……”
说好的自卑怯懦,不善言辞呢???这tm整一个社牛啊?
苏婉乐沉思良久,苏清嘉身上必有蹊跷。
王氏终于醒悟,在她最擅长的言语方面,她竟然赢不了苏清嘉。甚至,在苏清嘉面前,她连道德的制高点都占领不了。
在苏清嘉身上,她算知道了什么叫物极必反。
崔氏突然站起身来,拍了拍王氏的背像是在帮忙顺气,“姑娘们明日还要有赖母亲多多指点,母亲今日不可太过劳心。”
崔氏本是一片好意,谁料王氏听完这话脸更白了。
王氏头疼不已,她差点忘了寻梅会这茬了。
“这两日,为了准备寻梅会,我特地命人给全府的姑娘都打了一套首饰,嘉儿你也有一套,既然你孝心可嘉,这次寻梅会你也一道参加吧。”
苏清嘉心中嘲讽,这理由可还真够牵强的,而且明明是求自己参加,却说的跟施舍一样,当下咳了两声,哑声道:“孙女一直体弱多病,若要参加寻梅会必得用补品好生调养,否则岂不是丢苏家的面子?”
众人:“……”
方才不还中气十足的么。
王氏点点头,“有理,你要什么补品,皆可去告诉管家。”
“不用,哪里需要麻烦管家伯伯,祖母随便给点银子,孙女自己去买就好。”苏清嘉很是善解人意。
王氏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多少银子?”
苏清嘉勾唇浅笑,像只山间的小狐狸,“一点点就好,”说着举起白皙可爱的右手晃了晃,“五千两。”
王氏顿时眼前一黑,要不是崔嬷嬷扶着差点晕倒,五千两?还一点点?
王氏心中天人交战,她不知道苏清嘉用的什么妖法,让这西京城的舆论天翻地覆。
以前她刻意不带苏清嘉去参加宴会,别人也只会说是苏清嘉畏惧见人,不愿参加。可现在,京中的夫人们却说是她故意偏心,苛待苏清嘉。
苏清嘉知道王氏不缺钱,却极重面子,若是有了这笔钱,瑞安堂的规模又能进一步扩大。
苏婉盈眼睛瞪的比龙眼还圆,苏清嘉你怎么不去抢?她辛辛苦苦讨好王氏崔氏,攒了这么多年,浑身家当都还没有五千两。
王氏强压下心口的腥甜,冷然一笑:“好,我从私库中拨给你。”
苏清嘉知道王氏以为自己不敢要,可她没有什么好惧怕的。更何况,这笔钱是她应得的。
王氏光是这些年克扣她的,苛待她的,五万两也还不了,遑论上一世的卖身之仇。
苏清嘉心中仇恨蔓延,面上却不露声色,“那明日孙女便遣人来取?”
苏婉盈顿时急了,“这么无理的要求,祖母您怎么能答应?”
苏景廉神色间明显也是不认同,“嘉儿,这笔钱你不该要。”
“可是祖母愿意给呀。”苏清嘉说着便看向王氏,王氏一言不发明显是默认了。
“即使祖母愿意给,你也应当知礼地拒绝。”苏景廉冷眉横直,不怒而威。多少人见到这幅神情都会吓的唯唯诺诺,把实话都哆嗦出来。
可苏清嘉竟似完全没有感觉到,扬了扬唇乖巧一笑:“二叔您忘了,长者赐,不可辞呀。”
众人:“……”
仿佛想到什么,王氏又恢复了精神,脸色也红润起来,“明日你们就都搬到慈安堂。”说着意味深长地盯着苏清嘉。
苏清嘉才不担心,迎着王氏的目光看了回去,最终还是王氏先移开了视线。
搬就搬,到时生气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这顿家宴在一个奇异的开场后,总算走上了正轨,苏清嘉终于能吃上心心念念的酥酪。
平日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人,此时却获得了全场无声的关注。
苏子安俊眉轻佻,同苏景廉低声聊道:“父亲,这就是妹妹嘴里那个不善言辞,才貌皆无的二妹?”
要他说,扬州城里最善琴的名伶弹的都没她说的好听。
“看那吃饭间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