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抬起头，试探地问道：“玄妃娘娘，可是认识姨母？”
玄妃眸中突然迸发出异样的神采，失态地直接站了起来。
吴嬷嬷连忙扶住蹒跚的玄妃，低声问道：“娘娘？”
玄妃像是没有听到般一言不发，过了良久，玄妃脸上癫狂之色褪去，终于开口：“你先起来。”
嗓音竟有些沙哑。
顾启恭敬应声：“谢娘娘。”
“方才苏小姐说，你从娘胎里便带了毒出来？”
顾启怔愣之下，答道：“是。”
“季大夫，劳你替他把一下脉。”
顾启耳聪目明，早就发现屏风后还有一人，只是没想到竟会是个大夫。
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男子着一身青衣长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顾启撩开衣袖，露出劲瘦的小臂。
季大夫面露欣赏，将一根手指搭在顾启手腕。
“季大夫，如何？”玄妃很是关切。
季大夫没有回答，而是将两根手指都搭了上去。眉头紧皱之下，手指变成三根。
最后躬身道：“微臣还需要这位公子的一些血，方能确认。”
见玄妃点头，季大夫看都未曾看顾启一眼，径直用一枚银针扎破顾启指尖，将血滴到白瓷碗中。
季大夫再次说道：“请这位公子将衣襟撩开，在下还需要你的心口血。”
顾启毫不犹豫地照做，胸膛被划破也面不改色，甚至连微小的动作都没有。
季大夫对着两小碗血细细分辨，突然间变了脸色。
玄妃见季大夫这种表情，心中陡然一震，对顾启吩咐道：“顾公子你且先回去，有事本宫会再着人寻你。”
顾启应声退下。
眼见顾启就要离去，玄妃忍不住问道：“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顾启怔愣之下，不知如何回答。
“你可是心悦苏家二小姐？”
顾启垂眸，沉声答道：“不敢高攀。”
眼前年轻的男子色如朗月，身如玉树，周身气度丝毫不逊李承熙，玄妃神色柔和下来：“你姨母把你教的很好。”
顾启垂在身旁的双手一点点攥紧，“臣定会替姨母报仇。”
玄妃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挥挥手示意顾启离开。
顾启前脚刚踏出门，玄妃立刻转头问道：“季大夫，咱们认识有数十年了，本宫的身体向来由你照看，你如实告诉本宫，方才你可从中看出什么？”
季大夫一脸慎重，正色道：“娘娘，臣还需要您的一滴血。”
玄妃挑眉，神色透着愠怒，季大夫神色越发严肃，“臣要滴血认亲。”
“当初本宫和渊儿滴血验亲时，血液没有相融，你不是说那是因为本宫血里有奇毒，和谁的血都不会融？”
“娘娘不妨拭目以待。”
得到玄妃首肯后，季大夫用瓷碗盛满了清水，小心翼翼地用银针取了一滴玄妃的指尖血滴在碗中，比起方才取顾启血时，轻柔了不知多少。
季大夫又取了一滴顾启的心头血，和玄妃的血滴在了同一个碗中。
玄妃虽然不解，仍将目光投了过去，瞬间被夺走了呼吸。
那号称不会与任何人相融的血，此时竟然融合在了一起，仿佛他们本就是同出一源。
玄妃仿佛被扼住了喉咙，向来端庄沉静的面庞此时竟有些扭曲，一字一句地问道：“季潜风，你给本宫解释一下？”
震惊之下，玄妃直接喊出了季大夫的名字。
猜测得到证实，季潜风连忙跪下身去，“娘娘，方才那位公子，应当就是您当年中毒后产下的男婴。”
“那渊儿呢？”玄妃脸色越发苍白，“十九年前，如晦将渊儿从裴华锦的人手中夺回来时，他虽然已经满岁，但身上带着的襁褓，确实是本宫当年亲手为他裹上的那件。”
“臣，不知。”
“你不知？”玄妃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
“臣有罪。”
玄妃也知道季潜风只是医者，方才是她迁怒。
最终踉跄几步，跌坐回椅子，无力地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季潜风应声退了出去。
玄妃突然想到，姐姐当年也才产子不久，难道……
苏清嘉在一旁的厢房中，正闭目养神，吴嬷嬷径直推门而入，看清眼前景象后忍不住道：“苏小姐倒是沉得住气。”
苏清嘉依旧懒洋洋地向后倚着，勾唇浅笑：“多谢嬷嬷夸奖。”
吴嬷嬷面色铁青，冷道：“娘娘要见你。”
说完也不等苏清嘉应下，便往门外走去，想来苏清嘉也没有胆子拒绝玄妃娘娘的召见。
苏清嘉确实默默地跟了上去，玄妃娘娘这么多年所求不得，早已偏执如狂，此时她可不想触霉头。
两次见面隔了不到一个时辰，玄妃的脸色却大不如前。
“拜见娘娘。娘娘身体可还安好？”苏清嘉出于医者的本能问道。
玄妃冷冷地瞥了眼眼前乖顺的女子，不答反问：“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苏清嘉垂眸：“小女知道的都已经告知您了。”
玄妃目光如炬，仿佛要把苏清嘉看透：“本宫已经命人去调查当年的事情，若是发现你有任何欺瞒，后果你承担不起。”
听见玄妃已经派人再次调查，苏清嘉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按照上一世的发展，玄妃只要去查，就一定能知道顾启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小女敢对天发誓，没有半句假话。”
玄妃面色稍缓，吩咐道：“还不给苏小姐看座。”
苏清嘉一副诚惶诚恐地样子，屁股悬空只做了半张椅子。
玄妃很是满意，“苏小姐方才说能解毒，有几分把握？”
苏清嘉摸了摸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小女只能尽力一试。”
玄妃冷哼一声，当下的大夫有十分把握也只敢说五分，苏清嘉这模样明显是在推卸责任，“那有劳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