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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花天女(三)(2 / 3)

,她听见他愿意为她入红尘。

她想,你才入情网,我早已身在情网之中。

她心中回荡着这句话,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以至于下了高台,回到车中,她的心思还是飘飘然的,如在云端,她的手心出了一层细汗,她想,他说的是真的吗?他的化身说的话,也应该是算数的吧?

他真的也为自己而心动?

拐一个高僧入红尘,她是不是罪过大了?

她想了很多很多,直到日头西沉,巡游的队伍又回到梵音寺,走在寺中,她一身天女打扮,许多人上前来跟她打招呼,她还有些恍惚,难以回神。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佛殿内。

这殿中格外幽冷,殿内的佛像是香樟木雕成的,有淡淡的香味,佛身巨大而庄严,眼眸半合,手执莲花,垂眸凝视人间,透着一股无言的悲悯。

一群人跪在巨大的佛像前,正行忏悔。

他们合在一处,齐声默念,“弟子等于佛前忏悔,今后不被情所迷,从前所有痴念执迷,由此斩断,永不复起。”

“弟子等……不被情所迷……痴念执迷,永不复起。”

“弟子等……永不复起。”

反复念诵的话如同魔咒一样钻入她脑中,沈云烟一时只觉头脑发胀,抬头看那巨大的佛像,佛像从慈眉善目变做了严肃狠厉,仿佛在质问自己,“为何要方外人身染红尘?”“为何要以情坏人修行?”

沈云烟微微张开了嘴:“我……”

“沈姑娘,你在这做什么?”

她回过身,见慈心大师正关怀的看着她,“今日散花节,有劳姑娘了,莫非是累着了?”

沈云烟一时怅惘,问道,“大师,如果出家人犯了色戒,会有什么后果?”

慈心道:“既犯六根不净,当逐出本寺。”

她心神一震,暗想,谢孤峤不是一般的和尚,他说过自己只有一戒,只要不杀生,其他的戒律不需遵守,应该不会被逐出寺吧?

她又问,“如果是有德行的高僧——”

“那就是坏了修行!”慈心难得严肃起来,“纵然不被逐出寺,这一辈子的修行也毁了。一旦生了尘心,佛力溃散,修为尽毁,从此不能再驱妖渡世。说不定还会被邪念所染,入了魔障,这可是在世佛修一大忌啊!”

对佛修来说,要获得诛邪之力,代价便是不染尘俗,不生凡心。

沈云烟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她这才意识到,她和谢孤峤之间,不仅仅是身份之隔这么简单,这红尘也不是他想入就能入的。

如果因为她,让他坏了这一身修行,甚至沦入邪道……

她怎么能眼见这种事发生!

而且谢孤峤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怎能接受自己的修为毁于一旦。

是她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散花节上,谢孤峤对她表白心迹,她轻飘飘上了云端,听到慈心这番话,又重重从云层跌落回人间。

她像是失了力气一样靠在殿内的柱子上,看着那尊佛像,佛像低首垂目,在等着她忏悔。

她深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

纠缠越深,往后要分开就越困难。

如果两个人中一定要有个人来做决断,她希望这个人是自己。

然而一想到这,从肋下到心口骤然升起一阵阵撕裂的痛,她伸手轻轻按了按肋下,她想,她还需要一点时间。

一点点时间就好。

……

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平静下来了。

她并不是心性脆弱的人,相反,她一旦决定下来,就会义无反顾的去做,纵然做下决定后心中涌起痛苦,她也能扛着这份痛苦走下去。

不知不觉天色已黑沉,之前来忏悔那些人早就走了,大殿内一片空寂,不知什么时候燃起了香烛,风吹烛影摇动,她正欲离开,忽见一个妇人鬼鬼祟祟进了殿中。

她不由停住脚步,借着巨大的圆形梁柱遮掩身形,那妇人心事重重,并未注意到藏身在柱子后的她。

妇人扑通一声跪在蒲团上,对着佛像磕头如捣蒜,“菩萨救命,菩萨救命,府上闹鬼了!”

沈云烟诧异听着。

她又念了好几句菩萨保佑,方才说道,“小妇人是三皇子府上的绣娘,三皇子府上有鬼啊!前几天,我起夜时见书房亮着光,有人影晃动,刚走近一点,见书房门开了,两个侍卫拖着听差老王出来了,我听见老王连声求饶,似乎是因为什么事得罪了殿下,那两人就把他往草丛里一扔。”

说到这里,她声音恐惧起来,“草丛里冒出了一个鬼影,那鬼影就把、把老王给吞了!我看得清清楚楚,老王的帽子掉在了地上,他、他那么大一个活人,突然就不见了!吓死我了。从那天起,我就没见过老王这人……我一个小小绣娘,也不敢声张这事,可我一合眼,就梦到老王,总觉得他死的时候,好像看了我一眼……”

“王府我是不敢待下去了,过两天我就跟总管辞工,我只是觉得老王死的太惨,这件事我不知道说给谁听,只好说给菩萨您听了,您救苦救难,如果老王真是冤死的,希望您惩治了恶鬼,让老王瞑目。”

说着,她又拜了几拜,奉上香果,匆匆离开了。

沈云烟从柱子后面绕出来,心想,玉京城久已没有妖物现身,她口中的鬼,很可能是妖物行迹……所以,三皇子府上有妖?

她又想起三皇子和沈娇娘突然走得很近,这件事本来就很奇怪,她离开玉京之前,这两人还没什么交集,这么看来,导致沈丞重病的妖物,是否也和三皇子有关呢?

“一个人在这干什么?”

她正想着心事,猝不及防身后有人说话,被吓了一跳。

回过身来,却见谢孤峤看着她,笑得无奈,“吓到你了?”

他又变成平常的模样了,玄衣黑发,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白天的化身,仿佛只是一场幻梦。

她呆呆看着他,胸口有些发闷,说不出来话。

“怎么了?”他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慈心说你看起来像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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