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质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妖?” 她在坐忘境中猜出了那条白蛇的身份,她本来以为谢孤峤是跟陆雪庭差不多的存在,但杀旨对他有反应。 其实很早以前,在那个地洞里,她就对他起过杀意,只是她当时不知道杀旨是什么。 他和陆雪庭是不同的,在幻境中她就明白了,谢孤峤确确实实是妖。 “不止是我知道啊,夜阑城所有妖都知道了。”王三打了个酒嗝,满不在乎的说,“妖皇回归那一日,夜阑城大排酒宴,云城主给妖皇敬酒,问他那谢孤峤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如此厉害?” “妖皇怎么回答的?” “本皇说,多年前,就在夜阑城这张酒桌上,本皇曾邀他饮酒。” “他不是人,他是妖。” 随着这沉哑声音,一道妖影浮现青鸾台上,他身材高大,头生双角,眼眸是骇人的黑,身披猩红色披风,威势沉沉,不可一世。 妖皇朔夜来了。 “看来这些说客都不管用,还需本皇亲自出马。”他一脚将喝得烂醉的王三踢下了青鸾台,“没用的东西。” 让他来当说客,他倒好,自己喝醉了,还被套了一堆话。 沈云烟打量着他。 他一扬披风,在她面前坐下,“本皇来陪你喝。” “你故意将他是妖的消息散布出去。” 妖皇倒酒的动作一顿,邪性一笑,“如此方不负当年一场相遇。” “当年本皇邀他留在妖界,他拒绝了,本皇能看出他对这世间浓浓的厌倦,这一次,他竟然站在了人族这边,这让本皇非常好奇,是什么改变了他的立场?于是十日前,我派风妖去人界打听他的消息,别说,还真打听出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事。” “一个在佛寺长大的妖。” “一只没有妖气的妖。” “真稀奇啊。” 妖皇道,“于是我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漆黑的眼眸泛出淬了毒一样的恶意,“我让众妖去夜阑河岸散布消息,说谢孤峤是本皇留在人族的内应,他潜伏人族多年,就是找出陆玄清血脉传人的消息,救出本皇。镇妖塔一役,多亏有他里应外合,把你带到镇妖塔前,不然本皇哪能一举破封而出呢?” “你好卑鄙!”沈云烟愤而把酒泼在了妖皇脸上。 朔夜动也没动,他还在笑着,笑容让沈云烟遍体生寒,“你还不知道吧?消息这两天已经传遍了两界,天下人都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从此将不容于人族,当然,妖族也容不下他。你说,他该如何自处呢?” 云烟的心揪了起来,不由担心起谢孤峤的处境,妖皇这一招借刀杀人,何其恶毒! “你盼着他来救你,他来不了了。”朔夜道,“他现在正忙着躲避人族追杀呢。” “哦,他还受了伤,你说他能躲多久呢?” 她咬牙,“朔夜——” 当年朔夜遇到谢孤峤,对方猖狂至极,不把他放在眼里,若非渡过夜阑河显露了妖气,他甚至不敢肯定对方妖族身份。 当时他就想,此妖若是为敌,必是心腹大患,没想到他竟把这么大一个把柄送到了自己手里,他竟然喜欢上了陆玄清的女儿! 朔夜不禁大笑,这可真是天助他啊。 他笑了一阵,又对着沈云烟摇了摇头,“你竟然喜欢上一只妖,陆玄清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被你气得活过来?” 沈云烟冷笑道,“他要是活过来,你会不会吓破胆?” “呵。”朔夜打量着她,“你一点也不像陆玄清。” “我像我娘。” “他并不想让你接替他的位置,为你安排了沈家小姐的身份。”这几天妖皇显然查到了不少事,他摇着头道,“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把杀旨传给你了。” 玄清一脉所谓的血脉相传,在血脉中相传的是悟道的天分,功法却不一定会相传,沈云烟这种情况说不上是极度的幸或是不幸,她正好继承了她爹最厉害的功法,这可能是陆玄清自己都没想到的。 “你不该出生,只要你不出生,他的封印就是没有破绽的。”妖皇那双黑白竖瞳紧紧盯着她,“生下你,就是生下了一个隐患。” “我不这么觉得。”她道,“他生下我,说不定是为了防备你有朝一日破封而出,让我彻底灭了你。” “哈哈哈哈!” 朔夜发出一阵狂笑,笑够了他一把掐住了沈云烟的脖子,看着她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别以为本皇有耐心跟你玩过家家的游戏,三日后你不同意,本皇会拿小妖的命来试你的杀旨,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妖皇将她惯倒在地,披风一扬,离开了青鸾台。 月色沉沉。 沈云烟缓缓爬起来,三日……三日后可能是妖族庆典的日子,朔夜失去耐心了。 她眺望玄清观,不知谢孤峤现在怎样了。 她担心他,心绪被他牵动,那种又酸又涩的情绪弥漫在心头,让她愁眉难解。 原来想念一个人,是这种滋味。 这时,玄清观那头亮起了一阵冲天白光,无数道飞剑掠向上空,动静十分惊人。 那是什么? 是剑阵吗? 这动静也引起了妖族的注意,沈云烟注意到,有妖物从夜阑城飞向了对岸,向着玄清观去了。 一连三日,玄清观动静不休,夜阑城连续派了妖物去查探,却没有一只妖回来。 大妖们猜测纷纷,却因为妖皇庆典到了,只能暂时将此事放下。 夜阑城张灯结彩,热闹非常。 其实妖皇回归的那天群妖已经大醉过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