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鸟多了一个玩伴,一条手指粗细,有着金色眼睛的小蛇。 然而小蛇并不喜欢她这个玩伴,它十分依恋一念,似乎把他当成了父亲。 他讲经时,它喜欢爬到他手上,仿佛听得很认真。 他要离开时,它就缩在他手腕间充当手链,非要跟他寸步不离。 沈云烟在幻境中备受冷落,感觉鸟生低迷。 小蛇渐渐长大了,他跟着一念在寺中行走,它所认识的世界,就是梵音寺。 某一天,一念在佛殿里遇到了慈心,慈心问,“住持,这只蛇妖还不会化形吗?” 一念带回了蛇妖的秘密,只有死去的前住持和他的两个师弟慈心、明律知道。 “等它有化人之心,自然会变化。” 小蛇昂起头,嘶嘶吐出蛇信。 慈心逗它,“你快点变成人,师兄好渡化你啊。” 小蛇歪了歪头,似乎在问,变成什么样好? 慈心便指了指满殿的佛像,“最好像诸位菩萨,结下深厚佛缘,日后便能向善。” 话音落,小蛇身上笼罩一层白光,他化成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光着头,赤着脚,身上罩着一件小小的僧衣。 他抬起头,眉眼如最精细的雕工篆刻,漆黑的眸像两颗黑葡萄,却没有孩子的天真,眼神那么幽深,那么冷寂。 凝望他,就仿佛凝望一片深渊。 一念心中微动:“以后你法号叫做寂渊。” 慈心感慨:“乖乖,这孩子长得真像菩萨。” 一念也欣慰点头,如今他化了形,便可以学习佛法,更亲近人。他从妖界带回蛇蛋,是想渡化此妖成人,改变他灭世的命运。 然而他渐渐发现,寂渊虽然生了一副菩萨相貌,听了二十年佛经,他还是离佛太远,他学不会佛理,没有虔信之心,他和所有的师兄弟都处不好关系,他从骨子里离经叛道,厌恶其他人。 他唯独亲近一念。 他的气也跟一般人不一样,妖物体内浊气盛,修士体内清气盛,去浊存清,就有点化为人的机缘,但寂渊在佛寺生活了这么多年,体内没有丝毫清气,也没有浊气,只有一团混沌之气。 如此一来,渡化他变得十分困难。 沈小鸟跟着小蛇妖,现在叫寂渊了,他穿着整齐的僧衣,抱着几本佛经走向禅院。 几个高壮的和尚堵住了他的去路。 他们也不过比他大几岁,本能的就会排挤异类,更何况他还是住持带在身边教养的,更惹人嫉恨。 一个壮孩子上前,一把就把他推到在地。 另一个冲他呸呸两声,“寂渊,昨天长老考究佛法,你又答不上来,你丢不丢人。” “你爹娘不要你,住持可怜你才把你带来身边,你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后面的孩子捡起几块石头扔在他身上。 玉雪般的脸蛋立刻就划出一道血痕。 沈云烟扑腾着翅膀从树上飞下去,护犊子的母鸡一样护在他身前,“啾啾啾!” 小小的小孤峤对她来说就像是崽子一样。 她扭头看他,黑豆眼像是会说话,快还手啊崽子,揍得他们满地找牙! 然而小和尚只是默默从地上爬起来,捡起佛经,一瘸一拐的走了。 沈小鸟呆愣在原地。 小时候的谢孤峤,原来是这种画风吗…… 过了一会儿,她才扑腾着翅膀跟了上去。她在竹林里找到了谢孤峤,他用止血草药敷上了脸上的伤口,坐在一块石头上,用力擦着袖子上沾着的土灰。 沈云烟想起来,这是昨天一念送给他的新僧衣。 小小的孩子低着头,用力抹去痕迹的样子,显得稚气又孤独。 她扑腾着翅膀飞到了他手臂上。 谢孤峤作为一颗蛇蛋活了二十年,作为人,他这时候才五岁。 他停下动作,看着小鸟。 沈云烟注意到,他那双漆黑眸中还含着泪。 她真是要心疼坏了。 “一念说,我不该不喜欢他们。” “他说要有包容心,要慈爱万物。” “可他们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们?” 小鸟啄了啄他,就像是在点头。 “你也觉得我是对的?”他眸子亮了起来。 他的高兴只是一会儿,很快又难过的低下头,“可是一念送我的新衣服弄破了,他又要说,我不该跟人打架。” 作为一只妖,他并不懂孩子们世界的规则,这些人欺负了他,就会去恶人先告状,说寂渊又嘲讽他们了,大人不明就里,就会选择各打五十大板,把双方都批评一番。 这一点,就连一念这样的高僧都不能免俗。 更何况他常常看到寂渊冷漠对待众人的模样。 沈云烟盯着他看,觉得他有些可怜。 她踩着他的手臂蹦蹦跳跳往上,用鸟儿软乎乎的脸颊蹭了蹭他柔嫩的小脸。 他的眼眸变得温柔,捧起小鸟,“以后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小寂渊在竹林里磨蹭一阵,到了安寝的时间,不得不回去找一念,小鸟飞在他身后,将他送了回去。 他有些害怕面对的,忽然就不怕了。 那之后,小鸟总是陪在他身边,在她的努力下,长老们总算是发现了小寂渊受欺负的事实,小鸟昂头站在小寂渊肩膀上,看着那些人垂头丧气被明律领去受罚,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这时,一念来了。 沈云烟期待着一念会说些什么,他还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