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夜里还下着雨, 窗外的路看不真切,只又开了一段路,四周漆黑,像是穿过一条悠长的隧道, 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 车内只有一把伞, 没让司机下车, 陆凛自己下车撑开伞,严实遮住车顶。 待晏鹤清下车,两人并肩走进敞开的木门。 是典型的水乡瓦房, 几间一层瓦房,一条回廊,还有个院子。 院子里响着噼里啪啦的清脆雨声,照明灯看不真切,但晏鹤清听出了是芭蕉叶。 院子里种有芭蕉树。 下着雨, 陆凛领着晏鹤清走回廊绕到正屋。 瓦房里亮着灯,堂屋里的人听到动静,开门快步出来迎接, 是一名中年男人, 笑容满面,“陆先生您可算来了。” 目光又移动到晏鹤清身上, 自我介绍叫老李,“这位是晏先生吧,快快进屋,咱们这季节温差大,白天热,晚上冷得很。” 他的普通话夹着浓浓的二十桥方言,晏鹤清礼貌颔首, “您好。” 陆凛收伞挂好,老李便说“饭在炉子上温着呢我先回家了。” 陆凛点头,老李麻利套上雨衣雨鞋,没走回廊,穿过院子关门离开了。 鞋柜在门侧,摆着两双新拖鞋,陆凛先拆了双递给晏鹤清。 换鞋走进堂屋,温暖的热气驱散了身上的雨气。 几十年前的老屋没铺地板,是水泥地,日日有人打扫,干净到反光。 热气来源于靠窗户的四方炉,烧着水,水壶盖被热气冲得时不时往上冒,滚烫的炉面上 摆着几个盘子,用碗倒扣着。 去洗手,陆凛先回来揭开碗。 几道家常菜,椒盐排骨,响油鳝丝,炒青菜和山药鸡汤。 晏鹤清整理清爽回来,饭已经盛好了,搭着一双竹子尖头筷。 陆凛坐在对面,舀好鸡汤,长手轻松伸过来放到饭碗旁,“先喝点汤暖胃。” 窗外的噼啪雨声更大了,晏鹤清端起汤喝了口,十分浓郁的鸡汤味,炖的是正宗走地鸡。 今天奔波一路,两人吃饭时都安静,只炉上水壶不停作响。 吃完饭收拾干净,差不多快12点了,刚吃过饭也不宜睡觉,陆凛不知从哪儿翻出一盒牌。 “玩牌吗” 晏鹤清在酒吧兼职时学过一些纸牌玩法,但不知道陆凛要玩哪种,他在陆凛对面沙发坐下,“好。” 陆凛拆开盒子倒出牌,牌面是二十桥的不同景点、小吃、和文化介绍,应该是老李准备的。 陆凛洗完牌问晏鹤清,“想玩什么” 晏鹤清没意见,“都行。” 陆凛很少玩这些,不过不代表他不会,他想了想,还真想到一个玩法,“会不会唬牌” 晏鹤清想了想,他在酒吧见别人玩过,玩法特别简单,牌面朝下跑牌并且说出来,看其他玩家信不信,所以也有个名字叫信不信由你,先跑完牌就赢。 简单说就是比谁会炸对方。 晏鹤清点头,“会。” 这个玩法要去掉大小王,陆凛抽出大小王发牌,很快两人各拿到一半牌。 “拿到红桃3的先出。”陆凛合拢他那半副牌,展开,没有红桃3。 同时晏鹤清放下两张牌,“两个6。” 陆凛手里有剩下的两张6,他眉宇间都是笑意,起牌就是两张的玩法很大胆,至少楚子钰就不会,楚子钰每次都只敢出一张,不会输太快。 陆凛抽了一张2和一张3,“两个。” 如果晏鹤清这时翻牌,陆凛就输了,要收下这四张牌,但晏鹤清没有翻,而是继续放了两张牌。 陆凛同样没翻,继续放牌。 玩唬牌,还比的是谁更沉得住气,谁更有耐心。 而两人恰好都极有耐心。 平淡又势均力敌交锋,到最后,两人手上各剩两张牌。 晏鹤清放下他的两张牌,眼里现了几分笑意,“还是两个6。” 此时陆凛手上还是两张6,他对上晏鹤清弯弯的眼眸,低低笑了声,没揭牌,也没放牌,“我猜你这两张是6,翻我就输。”他拉过晏鹤清左手,牌倒放进他手心,“你猜我剩的是不是两张6,猜中了,就是你赢。” 四目相对,陆凛眼底是显而易见的笑意,晏鹤清也没避开,嘴唇吐出一个字,“是。” 陆凛就在晏鹤清掌心翻开了牌,一张黑桃6,一张方块6。 随即,陆凛翻开了晏鹤清最后放的两张牌,一张红桃6,一张梅花6。陆凛没有松开晏鹤清的手,唇角上扬,“你赢了,要什么奖励。” 晏鹤清直直望进陆凛眼底,隔着薄薄的两张牌,还是能感受到陆凛温热的掌心,他声音很轻,“你也猜到了我的牌,不算输,你同样可以要一个奖励。” 他的瞳仁澄澈干净,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什么都有。 陆凛深深望了他几眼,挪开了手,“一时半会儿想不到,明天和你讨。” 晏鹤清握着两张牌,又松开放回桌面,嘴角浮起浅浅的弧度,“我也明天和你讨。” 房子有三间卧房,两间挨着,一间在另一头,老李收拾出的是两间挨着的房间,晏鹤清住左侧房间。 房间白天重新整理过,被褥全是全新干洗的新床品,摆设简洁,除了床只有张书桌,对着窗户。 晏鹤清放下行李,走到书桌推开窗户,雨不知何时停了。 外面静悄悄的,灯光照出去,就看见了几棵芭蕉树。 空气里浮动着雨后的清新,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只有这一间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