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枝终于成功抓住君时的衣袖。
没料到身后一道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力量,压在背脊,往前一推,姜枝没站稳也跟着向前一个踉跄:“哎呀——”
少女惊讶低叫了一声。
额头撞上了一道温热有力的软墙,平和有力的呼吸透过衣衫,扑打着她面前与之近在咫尺的那一小方天地。而一双手也下意识跟着惯性向前,紧紧抱住了眼前之人的劲腰。
距离如此之近,连衣襟领口处的金线桃枝纹样,刺绣线条都能看得根根分明。
桃枝的浅香弥漫开来,透着初春乍暖还寒、还未完全消融的冰雪气息,盈满了整个气息。
姜枝呆呆眨了眨眼,才缓缓抬头。
-
人群还在拥挤着向前挪动。
而不知是为何,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人流之中的姜枝和君时。在两人展臂范围之内,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小圈。
没有拥挤,没有其他嘈杂声音。
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君时和姜枝二人。
君时安静低垂着眼眸,乌墨般的眼瞳静静倒影着撞入他胸口的少女,眼底如深潭明澈,清晰地映出姜枝微微吃惊的表情。
他没有任何动作,仍保持着双臂长袍垂落,任由姜枝半歪斜地将额头抵在胸前。
“怦怦、怦怦。”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比花车上的大鼓还要激烈。
“......”
片刻之后,姜枝终于找回思绪。
姜枝:“师尊,我......我不是,咳......”
她语无伦次了片刻,连忙收回抱住君时腰部的手,慌张地背在身后。
向来都是被姜枝逗得脸红,这次轮到姜枝自己满脸通红,嗫喏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是好。
“我......我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君时安静看她几秒,“嗯”了一声。纵容的语气和平常她故意恶作剧闹他时,几乎一模一样。
姜枝局促地跺了跺脚,试图认真辩驳自己的清白:“我这次真的、真的不是故意撞到你怀里的......”
说完又猛地捂住嘴,大眼睛懊恼地眨了眨。
姜枝扭开头,脸色又羞又红。
之前她的确故意逗着君时玩,想拉扯两人之前的距离,悄无声息地靠近。
可今晚这场意外真不在她的计划安排之中。
拥抱什么的......
明明没有做的事,却因为惯犯前例太多背了黑锅,竟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姜枝觉得,两人现在的关系还没有到这种程度。她很担心打草惊蛇,让君时心生顾忌。
正要再想办法解释清楚,君时温和地说:“没关系的枝枝,为师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灯市上人确实太多了。”
但在姜枝听来,是温柔善良的师尊帮她找借口而已。
毕竟怎么会有人蠢到平地摔跤,还恰好扑到人家胸口啊!
而且、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的脸还压到了师尊的胸肌!
硬硬的,好像又弹弹的。
救、救大命了!!!
-
君时:“没有关系,枝枝不必自责。是为师没有考虑周到,才让你陷入拥挤。”
不知是不是夜色灯火太氤氲,姜枝仰头看到君时的下巴,似乎泛起一片潮粉色,蔓延进入脖颈衣领之下。
对比师尊的善解人意,她简直就像一只大色狼。可单纯的师尊还在好心为她开脱,甚至自责他身为师尊没有照顾好徒弟。
每多说一个字,都会增添姜枝刚才以下犯上的罪孽深重。
姜枝:“......”
似乎看出姜枝的沮丧,君时又重复了一遍:“只是意外而已,枝枝没有跌倒,这才是最重要的。”
姜枝:“......嗯。”
她垂头丧气了片刻,决定放弃辩解。回头早就找不到推她那一把的罪魁祸首,这个莫须有的锅只能自己背了。
见姜枝蔫蔫的,君时莞尔:“还要牵着我的袖子吗?”
姜枝红着脸忸怩片刻,很快调整好心态,大声点头:“要!”
君时温和笑了笑:“好的。”
衣摆处轻轻一拽,少女细白如葱的手指只怯生生抓住一小段布料,拉扯出浅浅的折痕。
姜枝悄悄松了口气,心态轻快开始左右观望,沉浸到花灯街市的热闹之中。
可君时眼底的笑意却缓缓消散,幽幽冷光沉寂,隔绝了一切热闹喧嚣。
不够,比起刚才的拥抱,这一点远远无法满足。
君时抬眸望向远方,乌眸清浅飘渺,虚虚落在蜿蜒灯火尽头,心底那个空虚滋生的大洞永远填不满足,叫嚣着想要更多。
眉心蹙起浅浅折痕,心下茫然费解。
明明如今已经得偿所愿,他的枝枝乖巧听话呆在身旁,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不像先前那般只亲近弟弟,而对他诸多误解,看向他的目光只有惊惧和抗拒。
可为什么,他好像还是无法真正满足?
君时下意识抬了抬手,紧接着一小道力量跟着攥紧衣摆,姜枝软乎乎的声音在耳边:“师尊,我这次可要用力抓紧你,绝对不松手!”
少女元气活力的声音,一下子把君时的空虚拉回热闹的现实。
比起他生性冰冷的人蛇血脉,此刻在他身侧百般依赖的姜枝,更像一条黏糊糊又缠人撒娇的小蛇。
一点点温暖他心底冻结的寒冰。
君时终于再次缓缓笑开,应了一句:“好的。”
是了,她已经在他身边。
谁也抢不走。
君时面上温婉和煦,身下那条冷冰冰的蛇尾缓缓退回衣摆之下,在嘈杂喧嚣的人群之中无人觉察。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在刚才错乱人群之中,究竟是什么东西推了姜枝一把。
又恰好让她倒在君时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