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消息。
陈盈盈死了。
府衙院子里放着一口楠木棺材,萧云起替她请了高僧做法事,望她能早日投胎,下辈子做个普通人家的姑娘。
叶知秋起初不相信,但看着萧云起认真地眼神,心还是慢慢沉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当时陈盈盈离开时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怪不得当她说等她回来接自己的时候,陈盈盈的回答带着哽咽,原来她早就想好了,要用自己的命去阻止万俟祀。
院子里的僧人在低声念经诵咒,叶知秋看着那口棺材有些恍惚,她仿佛看见了那日在姚安,那个扮着男装跳出来和她一起路见不平的小姑娘,她说,我叫陈盈盈,笑意盈盈的盈盈。
-
医馆里弥漫着药草香,大夫药童都忙得不可开交,不停照顾着满院子的伤兵。
白温予从药房端了药出来,越过忙碌的人群,直直向后堂走去。
穿过一条长廊,前头的声音慢慢变小,白温予拐到一间屋子前,伸手推开了门。
屋里窗子开着,床榻上没有人,她转头才看到顾弈之站在窗子前,慢慢活动着胳膊。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来,看到是白温予,眼中顿时柔了下来。
然而白温予却有些不悦,“不是说了让你好好休息,还站在窗子前,要是染了风寒怎么办?”
顾弈之被她念叨着,却丝毫不见心烦,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她,“这不是有我们白大神医在嘛,我不怕。”
本来只是一句略带恭维的玩笑话,却没想到白温予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
顾弈之一下慌了,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手足无措。
“我瞎说的,我刚打开,真的,我发誓。”
白温予脸色没有好半点,盯着他看了半天,才慢慢地、认真地说道:“顾弈之,你虽然精神好了,能下地了,但你体内的余毒还未清干净,在殿下找来更有用的解药之前,我求你好好养病,不要再像那天一样了,好吗?”
说着她话音有些颤抖,“我真的……怕了。”
顾弈之仰头看着她,她微微垂下的眼睫轻轻颤抖,担忧的神情像是要碎了一样,让他的一颗心像是泡在盐水里,酸胀无比。
他起身,轻轻将她搂在怀里,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好,好,我答应你,我一定好好养病,不会再让你担心了,好吗?”
白温予靠在他肩头,缓缓点了点头。
自从那日将顾弈之救回来之后,白温予日日夜夜守着他,那段时间她也想了很多,比如如果顾弈之醒不过来怎么办?如果他醒过来成了个傻子怎么办?如果他把自己忘了怎么办?
她每天都在想,然后她就发现,原来不知从何起,顾弈之在她心里早就占据了一席之地。她早就习惯了生活里有他的出现,习惯了他总是跟在自己身后,习惯了他或玩笑或认真的打趣,她想象不到没有他的日子会是什么样,也想象不到突然没有他烦自己会是什么样。
她看着顾弈之苍白的脸庞,第一次觉得自己以前是那么别扭,明明心里是在意他的,却始终憋着一口气不愿意展露半分,似乎喜欢他是什么令她羞耻的事情。
可如今,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追悔莫及。
她轻轻抚着他的脸盘,喃喃自语。
顾弈之,只要你能醒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也不知是药起了效果,还是顾弈之听到了她的心声,那之后没多久,他就醒了。
阎王殿里走了一圈,顾弈之似乎明白了珍惜,白温予喜出望外地给他号脉检查,他却抓着她的手不放。
他不顾白温予的着急,固执地将那日离开时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白温予,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愿意尝试接受我吗?
他问的小心翼翼,让白温予有些心酸。
她坐在床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她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能继续替你看病了吗,我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