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叶知秋扳着他的肩膀,让他面对自己,“我问你呢,你刚刚说要娶她的话,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裴翊面色有些不自然,“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了嘛,我……我怎么可能……”
“你想好再回答我。”
叶知秋神色认真,没有给他敷衍的机会。
裴翊看着她的眼睛,绷紧的肩膀慢慢松了下去。
“别再骗自己了,你明明是在乎嘉宁的,但却一直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总觉得还有很多日子,所以总是下意识地回避。”
她看着他,声音柔和,“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裴翊垂下头,陷入了沉默里。
半晌,他才开口。
“不是我要回避,是我觉得我配不上她。”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无论是身份还是学识,如果荣净植嫁给庄旭只是会受冷落,那么她嫁给他就是鸡同鸭讲,一辈子都说不到一起去。”
他颓坐在凳子上,仿佛一瞬间被抽取了所有精气神,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你怎么就知道会说不到一起去呢?你怎么就不觉得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就可以包容对方的一切呢?”
“别逗了,她怎么会喜欢我。”
叶知秋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裴翊一下愣住了,脊背又绷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叶知秋,神色逐渐变得难以置信。
“她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叶知秋还是没有说话,但她这样子在裴翊眼里,就是默认。
他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搭在膝上的双手忍不住握紧。
叶知秋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你再好好想想吧,千万不要辜负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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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围猎结束,众人启程回京。
回京之后没几天,各国使团纷纷告辞离开,息和也要随东越使团离回去了。
息和毕竟在大魏住了四年,离别之际,圣人亲自召见了他,赐了礼,甚至还给他封了一个“翰林学士”的头衔。有这等荣誉加身,想必他回去之后的路也会好走一些。
启程这日,裴翊等国子监与他交好的学子都到城门口来替他送别。
叶知秋和荣净植没有与他们一道,反而是去了城外的十里亭,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冬日早晨的风有些刺骨,叶知秋拢紧了身上的披风,踮脚望着官道的尽头。
“你说他能看到我们吗?”荣净植坐在马车里没下来,掀开帘子露出一双眼睛往外面看了看。
“当然能,我特地穿了一件红色的披风,这么显眼怎么可能看不到。”
叶知秋回头和她说着,正想要不要上马车里躲躲的时候,便看到荣净植眼神一亮,指着官道叫起来,“来了来了!”
风停了些,叶知秋回头,便看到一队车马从远处行来。
她抱紧了怀里的盒子,等着荣净植下了马车,两人携手往坡下走了几步。
那边显然也有人看到了她们,队伍停了下来,居中的一辆马车的帘子被人掀了起来,叶知秋看到息和跳了下来,朝这边走过来。
本来没在城门口见到他们二人,息和还以为她们不会出现了,正失落着,就在这里见到了人。
“今日风这么大,你们怎么还跑到这里来?”
息和虽然嘴上唠叨,但面上的欣喜却是压也压不下去。
“自然是来送你啊。”叶知秋指了指身后的亭子,“十里长亭送君别,这儿怎么能没有人呢?”
息和笑起来,心中的欢喜即便是寒冷的北风也吹不散。
叶知秋将一直抱在怀里的盒子递给了他,“这是我们两个给你准备的送别礼,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可千万要收下。”
息和的目光从那只盒子移到了叶知秋脸上,又看了看一旁的荣净植,有些好奇地接了过来,“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叶知秋和荣净植对视一眼,笑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息和扣着边沿打了开来。
一尺见方的檀木盒子,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小物件,最上面摆着的是一只只有巴掌大的风筝。
息和看了一眼,笑着拿了起来,“这风筝的样子,是我们和老师傅学着做的那只?”
叶知秋点了点头,“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做风筝。”息和又垂眸看向盒子里其他的东西。
风筝底下还有陀螺、几颗琉璃珠子、鲁班锁、竹蜻蜓,布艺小老虎……
有些是寻常百姓家里常见的玩意,有些是他们曾经玩过或者做过的东西,这一盒子说是礼物,不如说是他这四年在大魏的记忆。
“这可是我和嘉宁在各市搜集来的宝贝,虽然你回到东越想要什么都会有,但你拿着这些东西还是能想起大魏,想起我们这些朋友。”
息和看着这一盒子的东西,眼眶不禁有些发热。
“谢谢。”
他抬头看向面前的两人,“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收着的。”
风吹过三人中间,带起了衣摆,离别的气氛愈发浓烈。
叶知秋深吸口气,朝他笑了笑,“回去之后万事小心,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就尽管写信来,我们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荣净植也道:“秋儿说得没错,不管你将来成为什么人,我们永远都是朋友,你千万不要客气。”
息和看了看她们,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的随从上前说该走了,他又看了看两人,终是转身离去。
北风萧瑟,长空寂寥,息和在这个寻常的冬日远离了这一群吵闹却真挚的朋友,自此踏上了属于他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