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娇生惯养的荣净植了,恐怕明日来,且要腰酸背痛一阵子。
她闭着眼打算眯一阵,左手却忽然被萧云起牵了过去。
有温热的触感覆在手上,叶知秋睁眼看去,发现是一块热毛巾,也不知萧云起从那里弄来的,他正低头轻柔地帮她擦着手。
帘子随着马车的晃动一下一下掀开一条缝隙,一线光断断续续落在他的脸上,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眉眼温柔的不可思议。
萧云起去牵她另一只手,叶知秋没递给他,而是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有事。”
肯定的话语,不是在询问。
萧云起抬眸看向她,昏暗的车厢里她一双眼眸却亮得惊人,连带着手腕上的一截体温都在发烫。
他忽然有些心乱,匆忙避开眼神。
“你今日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我能看出来,你心里有事。”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可以和我说说吗?”
她轻如羽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萧云起的心口忽然像被一只大掌重重地捏了一下,酸涩难受。
他想起来今日在太平燕的摊子时,裴翊说他佩服叶知秋,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坚持自我的态度。
就是这样一个自信大方,开朗明媚的姑娘,在他面前却总要顾忌他的心情,变得小心翼翼,就连寻常恋人之间再普通不过的问话,她都要如此小心。
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他抬头,倾身上前,拥住了眼前这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子。
掌心是温热的触感,萧云起悬了几天的心忽然就落了地。
他长舒口气,松开了叶知秋,看着她的眼睛。
“明日我便要离开,找顾弈之汇合后便要秘密前往南楚,我们打算利用南楚太子逼迫南楚长公主退位,解决掉万俟祀最后的倚仗。”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叶知秋却丝毫感觉不到轻松,她只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无数的危险。
她抓紧了他的衣袖,好看的眉头蹙了起来。
“只有你和顾三哥吗?”
萧云起将她脸颊边的碎发别至耳后,“放心,来之前我已经向陛下说明一切了,提前将靖远军的先锋营调了过来,不会有事的。”
听到先锋营的名字,叶知秋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些,但没一会儿,她又担心起来。
“你们这么做,不就是明面上与万俟祀作对,他能放过你们吗?”
“他当然不会,但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逼他造反,只有他举兵造反,我才有充分的理由对付他。”
听到造反,叶知秋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抓着萧云起袖子的手倏地收紧。
“他要是造反,那……会打仗吗?”
萧云起的眼眸暗了暗,“万俟祀此人城府极深,心狠手辣,若是不除掉他,总有一日,大魏会毁在他手上。所以,不论付出什么代价,这一次,都必须彻底除了他。”
他话里的坚决叶知秋能感受到,他没有一味地说些安慰的好话,这样直白的解释虽然会让她担心,但却也让她心里有了底。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心问道:“那……勃州的百姓怎么办?”
话落,两相无言。
萧云起看着她,沉默不语,眸中是复杂的情绪。
但这样的沉默却也给了叶知秋回答,只是她心中不是那么的好受。
“我就是随口问问……”
“我没有办法。”
她话还没说完,萧云起忽然开了口。
她抬眸看去,他眼中复杂的情绪已经化开,只剩下了冷硬的光。
“我没有办法,万俟祀必须除掉,只有他死了,勃州的百姓,乃至天下的百姓,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我没有办法。”
叶知秋看着他,眸中是冷硬的神色,但他的眉头却皱成了深深的沟壑。
她知道,他做出这个决定有多难,毕竟,曾经的他是会单枪匹马杀入敌营为百姓报仇的少年将军,也是在北地寒风中端着一碗烈酒敬天地英魂的忠勇之后。
她抬手轻轻抚上他紧皱的眉头,解开了他的忧愁,也拂去了他心头的顾虑。
“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