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距离县试没多久了,又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他去井边用凉水冲了一把脸,感觉精神了很多。
这会儿天还没全亮,在屋里读书还得费油灯,许故又在外面念书了。
“咱家哥念书的声音真好听。”孙氏听着窗外传来的朗朗读书声满足地说道。
许大木也颇为欣慰,起床,跟大儿子一起下地了。刚出门,就遇到了村里人。
“我听这声音,咋像是你家老二的?”
许大木笑了笑,面上不显,语气中却不乏骄傲:“对,是老二在读书,他最近读书辛苦,天不亮就起来了。”
“我看他来年有戏。”
“借老哥哥吉言了。”
想到在家里读书的许故,许大木和许田生感觉干活都有劲儿了。
孙氏是真的听许故的话,也真的心疼儿子。她想到儿子昨日说过的话,早上狠了狠心,拿出来一个鸡蛋,递给了儿媳。
“打在汤里吧。”
赵香菊很是惊喜。她已经很久没吃过鸡蛋了。她也知道,这些鸡蛋是婆母专门买给小叔子补身子的。没想到婆母今日竟然拿了出来。
给儿媳之前,孙氏又道:“你应该知道这鸡蛋是专门留给故哥儿补身子的。只是他疼爱侄子侄女,让我拿出来给大家吃。你得记得他的好!”
赵香菊点头:“嗯,儿媳一定记住。”
孙氏:“一会儿盛汤的时候多给故哥儿盛些鸡蛋。故哥儿养好身子了才能把书读好,他读好了,考中了秀才,将来咱们就是书香门第了,你那俩孩子也好说亲。”
赵香菊:“嗯。”
吃饭时,孙氏又把跟儿媳说过的话说给众人听。众人看向许故的眼神中充满了欣慰和感激,许故却觉得有些脸热。偷吃独食的人突然有一日拿出来东西给大家分享,却得到了大家的赞赏。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
这也足以见得他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是真的高。
早饭在他尴尬脸红中度过。吃过饭,他又回屋看书去了。
上午他依旧在看原文,下午就开始看注解。自己背诵下来的内容再去看注解,感觉更加容易理解了。天黑之后,他多半不会看新的内容,回顾自己这一日所学。
他也不是一直垂头看书。看书看半个时辰,他就会站起来活动活动。要么站在窗边往外看,要么去院子里走走,跟侄子侄女说说话。休息一刻钟,再回屋继续看书。下午看书的效率不如早上高,看一会儿书,他就拿出来在书肆拿来的本子抄写,正好借此巩固所学。
日子就这样一日又一日过着,虽然住得简陋,吃得简单,但许故却觉得每日都很充实,浑身有用不完的劲儿。
在学了五日后,第六日许故没再读书,他把前面五日学过的内容全部复习了一遍。第七日,他也没读书,一整日都在抄书。他毕竟练了二十多年书法,写字速度极快,前几日抽空写了一些,现在又写了一整日,把四本全部写完了。
不过,他没打算现在就去送。
他有自己的复习计划,耽误不得,接下来五日,又继续读书,第六日复习。第六日他只用了半日复习这一轮所学,剩下半日又把之前学过的也复习了。
等到第七日,许故拿着自己抄好的四本书出门去了。
走到村口,许故又看到了上回热情地跟他打招呼的老人。他已经向孙氏打听过,这是他本家的一个祖父,跟他祖父是一个辈分的。听说早年妻子患病死了。后来打仗时,唯一儿子被朝廷征兵去了战场,也死了。从那以后,他精神就有些不正常。
“故哥儿,你要好好读书啊。”老人又说了跟上次同样的话。
许故握了握老人满是皱纹和黑灰的手,道:“嗯,我记住了,爷爷。”
老人满意地看着他,又回到墙角坐着晒暖去了。
到了书肆,掌柜的看着许故写的内容,脸上笑出来褶子:“公子当真是字如其人,长得俊秀,字也写得好。”
掌柜的钱给的很痛快,甚至比说好的还高了一些,每一本都按照十五文钱给的。
“公子要是以后都在咱们书肆抄书,我给公子按最高的价格算。启蒙类的书籍也按每本十五文结算。”至于话本类的,掌柜的没再提,因为他知道许故一门心思准备科考,不会抄写这样的书。
许故明白掌柜的意思,他暂时也没有去别的书肆抄书的想法。不过,他处在学习的初级阶段,还是希望抄一些科考的书。
掌柜的见许故又拿了四本,立马道:“我给公子每本押金算半钱银子,公子可以多拿一些。”
正好许故既想多抄些,又不想多往县城跑,浪费学习的时间。他又拿了四本,一共拿了八本空白的本子。也没用掌柜的多说什么,许故道:“一个月后我再来。”
“公子慢走。”
许故走后,伙计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掌柜的,您怎么对刚刚那人这么客气?他是有什么功名在身吗?”
掌柜的正一脸欣喜的欣赏着许故的字,琢磨着要卖高价,听伙计这么一说,他把许故抄写的内容拿给伙计看了一眼,道:“能写出来这样的字的人,即便现在没有功名在身,很快也能有了。”
且他观许故跟从前不一样了,神色坚定,步履从容,定成大气。
若他以后考中了秀才或者举人,那他抄写的书是不是可以……
想到这里,掌柜的看着手中的书,露出来一抹微笑。
即便他将来中不了,就凭着这一手字,定也能有一番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