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江霁霖眸中含着千言万语,幽怨地盯着她。
宁藻对这种眼睛异常熟悉,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继而理直气壮道:
“你又没问我,我哪里能想起来?”
*
“师父怎么能把头发剪得那么糟糕。”
江霁霖小小地埋怨了两句,但是显然并没有生气。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下次剪就会好很多的。”
宁藻懒洋洋道。
然后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双手抱臂倚坐在床沿边看着江霁霖收拾行李。
既然抓住了凶手,那他们也没必要继续留在皇宫里了。
所以她就向他们这支队伍征用了江霁霖。
收尾的工作全部都推给了施嬿和涂跃,反正她也做了其中最困难的一环。
“师父。”
江霁霖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着她的神色,他还时不时回想起白天她的眼神,那样的眼神完全不像一个人该有的神色,太过冰冷和无情了。
里面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有蔑空一切的虚无,令人胆颤。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宁藻扬唇轻笑,一副懒懒散撒的模样。
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他倒是有些害羞地低下头:“白天师父说,那个女子是半人,那另一半呢?另一半是什么?”
宁藻有点犯难了,虽然是一种迷信的说法,但是有些东西确实是该敬畏。
她又不想敷衍自家小徒儿,于是回答:
“是一个禁忌,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是吗?”
江霁霖有些不置可否地小声嘀咕。
当然,这场皇宫之行终于在仓促之中结束了。
月黑风高时,深山老林中。
江霁霖抱着浑身炸毛的馒头,面露惊恐地看着周围:
“师父,这是哪里?”
宁藻扶着周围的枯木,用力地咬着手指,望眼欲穿地看着这片老林。
“阿霁,你会看星象吗?”
她嫌弃骑马的速度太慢,于是就带着江霁霖用符纸瞬移到目的地。
结果连用了十几张都没有传送到她想到的地方,然而不幸的是,一直以为库存充沛的符纸却告罄了。
他们就被困在了这一片不见人烟的山林当中。
恐怕要吃几天苦头了。
“可是师父,现在没有星星。”
江霁霖望着天喃喃道。
“这下怎么办?”
宁藻抓狂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表情几乎要哭出来。
“师父不会御剑吗?”
如果能够御剑那么赶路会变得更加容易。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用符纸赶路?”宁藻默然答道。
她可是一个废柴,怎么能学会。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过儿一会儿,江霁霖才郑重其事说道:“我会好好学的,以后就能带着师父了。”
“嗯,加油。”她已经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没有任何感情地回答。
心里却还在想,要是能有更快捷的交通工具就好了。
毕竟曾经属于过另一个世界,她还是更喜欢那个虽然□□没有现在这么强劲,但还是努力使用双手和大脑创造奇迹的世界。
江霁霖安静地跟着她走,倒是他怀里的小猫却一反常态的十分吵闹,给这个可怖的夜晚添加了几分诡异。
“它之前不这样的。”
江霁霖袒护自己的小猫。
“哦。你递给我,我给装进芥子袋里。”宁藻有些头疼地看着他缺少安全感的样子。
虽然她和他相处了好一阵,还是能明显感受到这孩子不能百分百地信任着她。
所以她还特地送了一只猫给他,希望他至少能对动物敞开心扉。
现在看来,这个举动还是挺成功的。
“师父的芥子袋可以放活物吗?”
他忍不住好奇道。
“嗯,我自己改装过。”
“那师父把我也放进去吧,有点困了。”
江霁霖牵着她的袖子,打着哈欠把头靠在她的腰间。
宁藻顿住了脚步,伸手抚了抚小孩的脑袋。
她倒是真忘记了,他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是该停下来休息。
“那我们停下来歇歇。”
话音将落,以她为中心,周围的地面慢慢升腾起点点荧光,青绿色的藤曼飞快地破土而出,它们就像有生命一般飞快抽动着。
不一会儿几棵树之间就出现一张藤织床。
宁藻早年间时常有风餐露宿的困难,身上装备带得很齐全。
她布下结界,确保不会有飞禽走兽闯进来,能有一片安静地空间。
然后她经验丰富地从芥子袋拿出被子枕头来,把小孩给抱到床上,自己则倚靠在一边。
“师父不睡吗?”
江霁霖从被子后面露出眼睛,小心地询问。
“快睡吧。”
宁藻凑过去把小徒弟的被子给掖好。
他是真的困了,没过一会便睡熟了。
没有看见宁藻仰望漆黑厚重的天空,浅浅叹息。
*
两个人在山里兜兜转转三四天,才终于从深山老林当中走出来。
经历双人荒野求生,两个人全都都疲惫不堪。
尤其是对于很长时间不活动的宁藻还说,简直苦不堪言。
只是她还是挺爱惜面子地做着长辈,嘴硬地说着不累。
“师父要去找蒋榴姐姐的妹妹蒋云?”
江霁霖原本被梳下去的头发又重新炸开,眼神无邪,颇有几分这个年纪的可爱。
“对啊,不然容易惹上因缘,招惹鬼怪。”
宁藻胡扯着闲谈玩笑道。
其实是因为她内心有愧,要消除她体内的堕神下的诅咒,非得人在活着的时候用真火烧